乔行简:“……”
看着乐此不疲啥瓜都吃的丁丁,乔行简笑了一下,不过很快就陷入了回忆。
“很多年前,我父亲乔衡声执掌京海集团的时候,京海不仅是房地产龙头企业,也是全国拆迁行业的综合性服务商,涉足了城市中的各个领域,比如房屋拆迁、基础设施拆迁、旧厂房改造等等。”
也就是京海集团不仅开发楼盘,也涉及拆迁、修路等等领域。
“当时有一桩业务,在渤海市拆迁一个垃圾场,改造成公园的这么个业务,”乔行简道:“这是一个比较常见的拆迁,拆迁也比较顺利,不过等到工期快要结束的时候,渤海市下辖的一个县,龙桂县的县长亲自找到了我父亲,说想跟我父亲达成一个合作项目。”
这位陈县长提出的合作是,想要他给自己县里修一条路。
这当然是好事,想致富先修路,尤其是陈县长想修的路还是一条乡镇主干道,这位年轻的县长说了,他们龙桂县春萍乡是个大型煤矿基地,拥有几十口井,大大小小二十来座煤矿,是他们龙桂县的支柱产业。
煤矿的产量不低,销量呢也很好,但是呢,这条春萍乡拉煤的主干道限制了煤矿的输出,主干道路不好,还被运煤的大车压来压去,有时候甚至出现连人带车侧翻,一车煤矿全都撒出去的事情。
所以这位新上任没多久的陈县长就想好好修一修这条路,刚好京海集团就在渤海市开工,他招标都不用,直接把项目书什么的就交给当时的集团负责人乔衡声了。
乔衡声跟那么多官员打过交道,阅人无数,也被这位年轻的县长感染了,因为这个人确实有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意思,合作达成地非常愉快。
当然对于京海来说,这就是随手修条路的事情,别说是那种乡间小路,就是一线城市的环线他们都不知道修了多少条,然而就是这个轻忽,犯下了乔衡声执掌京海以来最大的错误。
“本以为就是一条小路的事情,”乔行简沉声道:“没想到,开工破土那天,迎来了乡民们意想不到的激烈反抗,施工队伍跟乡民们发生了惨烈冲突,施工队死2人伤8人,乡民死4人,伤46人。”
丁丁一惊:“这是特大事故啊,施工队到底干了什么,是不是强拆啊?”
“你下意识也觉得是强拆,是施工队的错,因为一般的这种事故里,确确实实老百姓是受害的一方,但不限于这个事故,”就听乔行简道:“当时的官方定性为强拆,给出的调查报告说那条主干道上有一颗古柏,京海集团的施工没有顾及到老百姓对古柏树的感情,乡民是为了保护那颗五百年的古树,才跟强拆的施工队发生了冲突,酿成了事故的。”
丁丁一听就另有隐情:“实际上呢?”
“实际上,根据我父亲在后面自己调查的结果,这个事情牵涉的东西很大,大到不是一个乡,一个县甚至一个市可以囊括的,首先,确实有一颗古柏,但那颗古柏绝对没有宣传的五百年那么久,就是一颗普通的最多四五十年的树木,乡民们确实拿这颗树跟施工队扯皮了,但他们的目的根本不是保护那棵树,而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
丁丁一愣:“他们自己的利益?”
乔行简道:“还记得那些煤矿吗?煤矿是一本万利,甚至包括春萍乡这些普通的乡民,他们都可以通过倒卖一些煤渣获利,或者我之前说过的,煤矿那条主干道上,往往会发生一些‘侧翻’事故。”
丁丁一点就通:“是这些乡民干的,他们设置了路障之类的东西,制造了这些侧翻事故?”
乔行简点了点头:“所以,一旦修一条大路好路出来,几十辆大车畅行无阻,这些村民们还怎么获利?他们当然不愿意了,所以他们一定会阻止京海集团修路。”
“这是第一层隐情,是只要有心去查就可以查得到的东西。”
没想到乔行简道:“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这么简单了,因为我父亲经过多方打听和明察暗访,发现这件事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
乔衡声发现了一件事,因为他是做工程的,他很快就发现在修路之前,春萍乡还有一件大工程,也是这样被无缘无故中断了。
“是一个超限检测站。”
就听乔行简道:“超限检测站知道吧,按照《公路法》、《公路安全保护条例》以及《超限运输车辆行驶公路管理规定》等国家法律规定,为了保护公路设施的完好、畅通和安全,对这种公路上行驶的货运车辆要进行监管,对超限运输车辆要进行卸载和处罚。”
之前煤矿那么多大货车来来往往,那么多‘侧翻’事故,交通局居然都没有人提出要检测监管这些车辆。
好吧,就算以前因为疏忽‘忘掉’了这件事,那么现在修建一个检测站也是情理之中。
但就是这个超限检测站,修了一半不仅停工了,甚至检测站的站长都莫名其妙出了车祸,死掉了。
乔衡声凭借敏锐的感觉,意识到这个检测站站长的死亡,肯定不是个意外。
是有人不想要建这个检测站。
丁丁反应很快:“因为这个检测站针对的就是春萍乡的煤矿!”
煤矿有问题!
乔衡声查到提议修建检测站的人竟然就是陈县长,当他把修检测站和修路这件事联系到一起,再面对一模一样乡民阻拦和站长车祸的事故——
他就意识到这可能是一场官场方面的倾轧,春萍乡煤矿,很有可能是官场上的两方博弈之地,背后隐藏的真相,甚至角斗的力量,都不是他这一个区区商人能比的。
而在‘1129特大施工事故’之后,龙桂县的陈县长就被上面免去了职位,体制内的任免就是这么快,上面的结果都没有出,下面就必须有人负责任。
乔衡声当机立断,追到了这位陈县长的家乡,经过不懈询问,才从意气消沉的后者口中得知了一些真相。
当初这位陈县长上任的时候,确实是满怀一腔热忱,决定要做出一番成绩的,而他之所以要做一番大动作在于这个看似平静的官场下,其实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