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漆黑一团,苦巷子里几乎没有能点得起灯笼的人家,因此显得很是灰暗。
裹着头脸的女人应当是久病的关系,整个人显得十分孱弱。
她拉不起男人的尸首,小蓁只能分外用力。
二人将人拉到院子中,女人一遍遍朝小蓁说多谢。
“麻烦你了姑娘……”
女人声音哽咽,小蓁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对方每一次抽噎,每一个颤抖的尾音,都如尖锥扎进耳中,刺得她手指僵麻。
小蓁站在一旁,嘴唇开开合合,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
她有好多话想说,想跟女人说声抱歉,想跟女人说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但她不是有意害人。
她从未想过会有今日的局面。
只是这话在舌尖滚了又滚,却怎么都吐不出一个字。
“这荷包……”
女人在地上摸到一个荷包,怔怔出神时,小蓁突地浑身一凛。
片刻后,小蓁支吾开口:“是……是我……方才就在他手中,许是……许是搬进来时候掉落了。”
女人听后,呜一声痛哭。
“我知道,我知道,这是我儿的买命钱。
“我儿在药铺做药童,却突然病死在药堂,他爹爹说要寻药堂要个说法,可……”
女人抓着荷包,哭得更是凄厉:“可定是他们仗势欺人,求不到公道才让他一时想不开,走了绝路。”
“不是……”
小蓁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喃喃出声。
可女人听不见她的回答,低低哭泣:“是我拖累了他,这些年都是我拖累了他们爷俩儿,若我无病,他也不会这样累。
“如今我们的孩儿不在了,他这般也是解脱。”
女人拉着男人的手,头巾软软掉落下来。
她的脸隐在黑暗中,可借着淡淡月光,仍能看见脸颊上影影绰绰的溃烂伤疤。
“是我拖累了你,是我害死了你们父子。”
女人每说一个字,便化作一把利刃刺入小蓁的血肉,让她只能无措地站在一旁。
“不是的……”
“你父子二人皆离我而去,不如我们一家黄泉路上再聚,倒也算团圆……”
说着,女人站起身冲向前头的矮墙。
“别!”
小蓁一声暴喝,上前死死抓着女人的腰。
“小姑娘,你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