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孟钰转过身。
震怒过后,他才发觉自已正赤脚站在雪地上。刺骨寒凉自脚心而起,孟钰打了个寒颤。
“乳娘……”
他缩着脚趾,急急呼喊高乳娘。
扫视一圈后,才看到不远处捂着脸低低啜泣的人。
“乳娘,帮我穿靴。”
他好似没见到高乳娘一只眼凹陷、满脸是血的模样,只矜贵且缓慢地伸出一只脚。
高乳娘强忍着疼痛,爬起身跪在地上,用袖子将沾在孟钰脚上的雪一点点擦干净,为他穿上短靴。
做完这一切,孟钰走回房间。
红菱被丢在地上,失血太多,早已神志不清半昏半死似的。
“太冷了,再烧些热水过来。”
孟钰抱着丫鬟送来的被子,一瞬不瞬盯着红菱。
大夫在一旁,战战兢兢道:“少城主若想留这罪人一命,需先帮她止血。
“若放任不理,必会因失血过多而亡。”
孟钰凉凉抬头:“怎么,你不希望她死?”
大夫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小的不是这般意思,小人是说,不可让此恶人轻易死去。
“她罪孽深重,必得受尽……”
孟钰抬手,大夫口中的话戛然而止。
“止血?我自有法子,现在还用不得你。”
他自幼体弱,即便夏日都要穿着厚重长衫,更别说寒冬时节。
城主府内,凡孟钰所到之处,满是火炉以及取暖增湿所用的大肚子双层铜炉。
这双层铜炉有半人高,分上中下三层。
最下面放着炭火,中间烧着滚烫的开水,最上一层是如房顶一般加高镂空的拱形盖子。
铜炉两耳是盘着的鸱吻,如今上头挂着一只长柄小铜勺。
孟钰抬手执起铜柄,从中间舀一勺翻滚热水,轻轻倒在了黄铜盖上。
刺啦一声,水汽蒸腾,屋内因炭火带来的干灼感,瞬时缓了三分。
“好东西,真真是好东西。”
孟钰再次舀了一勺,缓缓走到红菱身边。
他蹲下身,目光在红菱身上游移,见腹部被他反复刺穿的伤口正汩汩流血,便小心而缓慢地将手中开水,倒在伤口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