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呀,不然还能是哪里?我回来的时候,城主府前围满了人,那书生怕是没个好死咯。”
“这书生,到底没想开。”
金瞎子一听,忍不住啧啧两声:“这书生是个傻的,与孟钰对着闹,能有什么好处?”
“总要有人站出来。”
李舒来道:“把人如牲口一般圈在城中,早晚会有牵头之人站出来,书生虽是第一个,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将一个破旧棉帽戴在头上,李舒来丢下一句我前去看看便大步离去。
金瞎子三人本也无事,见状跟了上去。
城主府位于黄粱城最东边的位置,城中主路直通城主府大门,孟氏家徽悬挂在高墙之上,所有人经过此处,必会抬头仰望。
而如今,城主府门口围了许多百姓。
瘦骨伶仃的中年书生将一尘不染的箱笼举在头顶,站得笔直。
寒风吹过,上头写着奉旨赶考的小旗,呼啦啦作响。
“我乃元和六年丙子科举人,郭文昌。
“城主私关城门,以致百姓无故被困城中,实乃荒谬之行。
“我等学子寒窗苦读、青灯黄卷数十载,只为赴京赶考,一展抱负。如今因一人之私,关闭城门,生生断百姓生路,学子前途、商贾财路。”
“黄粱城中,商不能贸,农不得耕,工不得作,你关的不是一扇门,你绝的是百姓的命呐!”
“这城里,多是清苦贫瘠的百姓,只因适逢朝岁节想赚取几个铜子儿糊口罢了。
“可因你一已之私,令城中无吃无喝,不过短短四日,粗粮大饼便长到了十几文一个。
“十几文……十几文!寻常一斤猪肉也不过二十文,三十文足可以买一只活鸭。
“可就算是猪、鸭,也是许多百姓终年吃不上一口之物!如今呐,你还让城里百姓怎么活?
“这城门,关闭四日足以了,再关下去,必会引起大乱。
“今日我在此恳请少城主,聆听城中的哀怨之声,将城门打开,放百姓出此困境。
“万万不要让黄粱城,变做一座‘死’城!”
几日来郭文昌只吃过一些粗粮果腹,几句话说完,他手上力气渐弱,头顶的箱笼也摇摇欲坠。
将装满“圣贤书”的箱笼轻轻放在地上,郭文昌眼中热泪奔涌。
乡亲们给他筹的盘缠还放在其中,沉到他觉得坠手,抬不起半分。
“少城主,将城门打开吧,您不可置万民于不顾啊!”
一刀纸,一块墨,他苦读数十载,花费巨数,那些都是乡亲们的血汗钱。
乱世中,举一村之力,供养一个书生,所为的也不过是希望他可高中,为天下苍生,为百姓谋点点福祉。
让村中乡亲,有粮可食,有衣可穿。
郭文昌知道,以自已的才学,即便到了上京也未必会高中,可……
可他能接受落榜,却万万接受不了因为一个如此草率、无耻的原因,将前程断送。
“少城主,将城门打……”
郭文昌话未说完,众人便听一道刺耳锐鸣。
破空之声响起后,一道利箭直奔他面门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