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碰我!”啪地一声,夏离用力地拍开了孙落,低下头,低声道 ,“对不起,请不要这样碰我。”
孙落愣在那,却见夏离抬起头,直视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们并不是很熟!”
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到他面前,扬了扬,“这个谢谢你,但是还给你。”
“你……”孙落又是震惊又是气恼,板着脸从夏离手中接过手机,冷冷地瞟了她一眼,“无趣的女生。”说完他吹起口哨,双手插在口袋毫不在意地转过身,走了。
“你没事吧?”见夏离低着头不说话,谢芳华小心翼翼地问出口,“你们认识的吗?”
“不认识”,夏离摇摇头,微微一笑,“就之前见过一面,借了他的手机用一下。”
“是吗?你刚才的反应好大啊。”
“我只是不喜欢人家碰我的头”,夏离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头,转过身对着谢芳华笑笑,“那么亲昵的动作应该是两个亲密的人才会做的,对不对?”
“啊?是啊”,谢芳华点点头,似松了口气,“太好了,还以为你和他……”
“你似乎很讨厌他?”
“当然啦”,谢芳华叹了口气,和夏离边走边说,愤愤然说道,“我以前初中时就和他一个学校的,成天就见他的名字往黑名单上跑,他女朋友很多的,那时还拼命追我的朋友,我怎么都劝不住小言,结果好了,小言那么简单的女生,被他甩了,除了哭什么都不会。”
“是吗?原来他这么坏啊”,夏离笑笑,望着前方,目光有些悠远。
去认了教官,也去认了军训场地,重新回到教室的时候,就是一些班干部的选举工作,在此之前免不了的就是先一番自我介绍。
夏离很苦恼,自我介绍什么的果然最讨厌了,站在讲台上,一眼就能将底下的人看遍,呼出口气,声音不大,却能保证每个人听得到,“我是月夏离,所谓最熟悉的陌生人说的就是我自己吧”,夏离停下来,笑了笑,“介绍什么的真的难倒我了,我觉得在以后的相处中大家比我更有发言权,谢谢。”
台下的某个角落,有双眼睛幽幽张开,慢慢把头从底下抬起来,望了眼台上的人,空旷的瞳眸渐渐收缩聚拢,意味深长地眯起眼,淡薄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慢慢走回位置,夏离松了口气,谢芳华回头对着夏离眨眨眼,“你可真是简单的过分啊。”
“还好”,夏离不好意思地笑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从来都不曾觉得了解过她自己,一直以来,她最不擅长的就是表达她自己。
“不过……”谢芳华托住下巴,很认真地猛盯着夏离的脸瞧,瞧得夏离一阵迷惑,“怎么了吗?”
“其实这么看过来你也只是长得有点小可爱啊。”
“啊?”
“你的声音很甜,还有,你的笑容很美”,谢芳华扳起夏离的脸,“你一笑,整片阳光似乎都围绕在了你周围,让人觉得……”谢芳华想了想,点点头,“温暖,对,是温暖,很温暖的感觉。”
温暖?有人竟然会用温暖来形容她,从来都是生活在阴暗中的她竟被人形容成温暖,又是一个被她外表欺骗的人那,从小她就知道她的优势在哪里,鹅蛋脸,婴儿肥,小酒窝,放在人群堆里,所有人都会相信她是个乖巧无害的甜美女生,可是在人们看不见的角落,她的心腐烂在阴沟沟里。温暖?她是真的希望有一天可以有道阳光直直照进她的心坎,齐齐照亮她的人生。
她突然想起,那时孙落抱着她,他望着她的眼神,阳光而耀眼,可是他说,“夏离,我最喜欢看到你灿烂的笑容了。”
“夏离,快看那个男生,好跩”,谢芳华推了推夏离,指了指台上的人。
“不用记住我的名字,我最喜欢的事是一个人呆着,最讨厌的事是当我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有人来打扰我,所以,不管是谁,请不要轻易靠近我的范围之内!”
台上的人冷冷的,酷酷的,说话的时候没有看着任何人,眼神似是找不到焦距,无边无际的空旷,“也不要拿着题目来请教我,我最怕麻烦!更不要借着朋友的名义接近我,我不需要朋友!”
什么啊,谢芳华皱起眉,这男的,怎么越说越惹人讨厌,以为他自己是什么啊,说这些话,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冷酷也没用了,帅也没用了,负分,绝对的负分!拜托,那些女的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用那种惊艳崇拜的眼神望着他,花痴,果然,到哪都离不开花痴,啊!不爽,不爽,超不爽!
“夏……”夏离?为什么?谢芳华有些不敢置信,为什么夏离会露出那样的神情,似笑非笑,若有若无的弧度,似是认同,又似是欣赏,可是,又带了点迷惑。为什么,为什么呀?
那,是迟允吧,如果夏离没记错,他当初应该是以第一名考进来的,只是到后来,他就一直居于夏离之下,夏离一直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每次都是少她几分落在第二的位置呢?她那时真的是卯足了劲保持着第一的记录啊。
夏离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年少时的他真的是很孤傲很不可一世啊,永远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可是她并不觉得讨厌,她也不喜欢和人有无谓的交集,可她却完全做不到迟允般直接彻底,她对每个人总是温柔地笑着,不管是谁,她都会在唇角保留一个微笑的姿势,很礼貌很客套,其实却像萧疏和黄淼儿说的,很虚伪,很疏离,在这一点,可以说她是有点羡慕和欣赏迟允的,可是换个角度,夏离轻笑,他也做得太得罪人了吧。不过想到后来见到的迟允,那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夏离都忍不住要怀疑,究竟是他的改变太大,还是两者有一个只是假象?又或者两个都是他?只不过是因为大家都长大了,也就都现实了,每个人都会戴上一张面具,应付着形形色色千奇百怪的人。
迟允讲完,全班鸦雀无声,他旁若无人般走下讲台,重新趴回偏角落的座位,手突然伸向桌角的五彩帽,往头上一盖,与世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