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她的秋儿呢?
自闻人席奂离了府,郝氏就坐不住了。她风风火火地跑去北院寻秦大夫人,结果被拦到秦夫人的庭院外头。
郝氏破口大骂:“都是些不省心的畜生!睁开你眼瞧瞧我是谁!”见护院无动于衷,她也不肯轻易被打发,拉高嗓子就大叫:“秦芳青!你出来!你出来!”喊了好几声,倒像是个疯婆子在撒泼。
秦大夫人的侍女推门而出,对着护院说道:“三夫人这是发癔症呢!怎么就由着她乱来,若是惊扰了大夫人,这事谁能担着?!还不将三夫人请回南院,好好安置!”
好好安置这四字,像是锤子一般一字一字敲在郝氏脑子里。
——大夫人说了,都是府上的姐妹,三夫人您的苦她可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生不出孩儿,您在这闻人府里头也是难呀——
——三夫人娘家不是有个妾室生的异母妹妹,长得与三夫人您忒像么?莫怪东琴多嘴,奴婢老家就有姐姐借妹妹腹生子的做法,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反正也是没娘的货儿,哄一哄就是……
——若是母子平安,大夫人自会好好安置她……
郝氏瞪大眼,不知觉就让人带回南院。
南院偏僻的侧房门前有一棵大榕树,根系深扎地里,部分已经探到旁边那个观赏的小鱼塘。那鱼塘虽小,也荒废了许久,不过这水一直没抽干——郝氏想起,自生子之后她便觉得此处晦气,特意让人荒废这地方,哪会有下人费心去打理这鱼塘呢!
——更何况、这池塘还淹死人。
“啊啊啊啊——!”郝氏疯狂挣扎!
“我不要待在此处!不要!
“秦芳青你这蛇蝎心肠——!”
两更夫一人手中拿锣,一人手中拿梆,边走边敲。两人刚在寥寥无人的大街上让一个寻女儿的疯婆子吓了一跳,只得走快几步,不一会便到了闻人府外。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笃笃、咣。
墙那头站着的是李立,他在后院闲逛了一会,瞧着当年闻人振当家时后院曾经热闹的走道围栏雕花,如今在这浓厚的夜色中似乎都黯然失色。他手中提了一坛酒,这酒香很是熟悉——应是东院闻人璞酿下的酒水。
如今主子没了,这酒就让李立随手取来,漫不经心地往那些木柱子上浇。浇得兴起,还准备赋诗一首,可他没读过几年书,自然只能随意胡诌几句罢了,便连平仄都顾不上。
最后可能连自己也受不了自己嘴上一堆狗屁不通的东西,只得嘿嘿一笑,掏出火折子对着高月一拜,然后说一声“令月吉日呐!”就把火折子往木柱子上一点。
莹莹火苗慢慢沿着酒水的方向蔓延,最后燎原。
与之同时,东院与前院,也冒起了熊熊火势。
北院更靠近后院,可是后院已经被锁起许久,现下又是秋季风高物燥,这火势一起直到烧到不可收拾才让北院护院巡夜的发现。这一下子整个闻人府可热闹了,在睡梦中的下人都被唤起来扑火去!
李立很是慌张地冲进北院,瞧见秦大夫人门前只有个侍女神色慌张地往红了半壁天的后院和前院看去。
李立喊:“哎哟!好姐姐!这火扑不过来,你还不快走!”
侍女后怕,嚷:“护院都跑救火去,大夫人腿脚不适,我一个女子怎是好!”
李立答:“大夫人我来背着,你先走!活命要紧呐!”
侍女也是怕死的,只得托付李立,嘴上说着“我也去救火去”脚下踩风走了。
李立瞧着她小脚走得飞快,不由得啧啧两声,才整整衣冠,推门而入。
秦夫人这几日莫名烦躁睡眠不好,今日难得睡得沉,李立推开门探头而入时才惊醒。她唤唤侍女,没人回应,眉头刚皱起竟见一陌生头颅从屏风后探出来。她大惊,发现房内不知何时点上烛火,柔弱的火光轻轻颤着,连带扭曲李立那张普通容颜上浮现的笑意。那颇似已故的三夫人息巧的眉目那样专注地盯着她瞅,连笑意都快勾到眉角去。
不待秦夫人斥责,李立便道:“夫人,后院起火,小的来扶您出去。”说着就从屏风后出来,慢慢来到秦夫人的床前蹲下,很是单纯的问:“不过在此之前,小的得问一下——”他顿顿,又笑的开心:“李想欢送您的仙丹妙药、您可都用完了?”
秦夫人大骇,怒道:“你是何人!”
李立答:“我是何人夫人不是早知道了么——当年夫人可关心小的,小的还在襁褓中,夫人不是让侍女东琴给小的偷偷送药了么。”
秦夫人心头咯噔,认认真真瞧准这年轻人,竟在他普通的长相中寻到当年那腌臜事的痕迹!她大怒,指着李立大骂:“原来是你这孽种!”
李立欢脱地回应:“诶。夫人莫气,火上心头,便是仙丹再多,也于事无补呐。”
大夫人还想着喊人,可觉热气一冒脑门,鼻息间便是浓浓的腥味!她伸手一摸,满手通红!
李立拍拍腿站起身,“夫人您也忒不小心了!当年先是药不死小的,反而让我娘药得你身子垮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