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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四 小丑面具大劫案 第一章 一只耳（第3页）

车内，唐峰点了两支烟，递给了陈德华一颗。两人专心致志地先抽了两分钟烟，期间谁都没有说话。直到烟快燃尽时，唐峰才咳了咳嗓子，打破了沉静：

“德华，你先看看这个。”唐峰从车座子底下翻出一沓旧报纸，扔给了陈德华，陈德华把烟叼在嘴边，端起报纸眯起眼，一张张看去。

8张报纸，头版头条，相继报道了5起国营金银饰品店抢劫案，劫匪十数人，均头戴小丑面具，驾车两辆，持长短枪械若干，扎枪消防斧数把，杀人越货，来去如风，共劫掠金银首饰价值十数万，4名保安、2名巡逻民警遇害，重伤金店工作人员及事发现场群众7人。

陈德华吐了一口烟圈儿，缓缓抬起头，和唐峰的眼神对在了一起。

“怎么样，怕了？”唐峰眯了眯眼。

“富贵险中求，江湖饭就该是这么个吃法儿！”

“好胆色，二叔果然没有看错你！”唐峰拍了拍陈德华的肩膀。

“咱。。。。。。还有别的人手？”陈德华点了点报纸上印着“劫匪十数人”的字样。

“没错，还有6个好手，是我临时招募的，都是背着命案的，手黑心狠，绝对靠得住。十几个人凑在一起，太过显眼，所以没活儿干的时候，大家都是分散躲藏，有买卖了，再聚到一起。人一多去，钱就不够分，别看这两年搞了三十几万，但是摊到每个人头上其实没几个钱。我们商量了一下，不能总是这么小打小闹，决定拿出上次的收益，买枪买炮，扩大实力，干一票大的。没成想，遇上了罗磕巴这个王八蛋，害得枪没买到，还被玩儿了一通黑吃黑，抢了唐义买枪的钱，给了唐义一箱子和废铜烂铁无异的土枪，唐义人单势孤，只能暂且忍让离开，还没走多远，就被公安围了，不用想，定是罗磕巴报的案。说起来，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唐义下半辈子都得陷在监狱里头。只可惜，咱们此番追杀罗磕巴失利，还弄丢了阿水，真是憋屈！”

“二叔，胜败乃兵家常事，后天小石潭换人，咱们还有机会。眼下，咱们人单势孤，要不要把那6个弟兄叫过来，兵合一处将打一家？”

“杀鸡焉用宰牛刀？咱们几个就够用，周边卖枪的不止罗磕巴一家，咱们弄几把硬家伙，还愁干不翻那几个怂货吗？”

“二叔说得对，只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得好好计划一下。”

“你说得对，这事儿确实得好好计划一下，等救回了阿水，咱就去干那笔大买卖，德华你放心，二叔我心里有一杆秤，谁是是非、孰轻孰重，分得清清楚楚。你很好，这笔买卖二叔不会亏待你，分钱的时候，多加你一成。”

“谢二叔！”陈德华一拱手，给唐峰点了一支烟，双手捻起，举过额头，递到了唐峰手边。

“好说！好说！”唐峰接过香烟，吸了一口，很是满意。

当天晚上，唐义带着沙漏，拎着一提袋现金，趁夜开往邻市。唐峰、唐静、陈德华三人看守罗磕巴，原地等待。

夜凉如水，唐静窝在车上，摇下车窗，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只小口琴，练习吹奏。唐静初学口琴，技术不熟练，只能吹简单的儿歌，吹来吹去，只能反反复复地吹一句“眼睛瞪得像铜铃”，她一边吹，一边似有似无地望着远处的陈德华，陈德华膝盖上摆了一张老挂历，在挂历的背面勾勾画画，唐静把车门推开一条缝儿，伸手从地下捡起一枚小石子，轻轻一抛，“啪嗒”一下正中陈德华脑门儿。

“哎呦！”陈德华捂着脑门儿，喊了一声疼，引得唐静“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你！画什么呢？”唐静努了努嘴。

陈德华站起身，将挂历背面对着唐静晃了晃，唐静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陈德华揉着脑袋走到车前，唐静抢过他手里的挂历，仔细一看，之间那挂历背面密密麻麻地画了不少机械图样，各种齿轮、曲轴、卡簧、榫卯异常复杂。

“这画的什么？”

“不同锁的机械结构。”

“哟！厉害啊！”

“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吃饭的手艺，不能荒废。”

唐静瞧着好奇，抢过陈德华手里的铅笔，也在图上勾画，将陈德华绘好的图样，涂抹得一塌糊涂，陈德华瞧着心疼，张口问道：

“你这画的是什么啊？”

“你管我？”唐静自顾自忙活了一阵，画了一只老鼠，这只老鼠背着布袋子、脑袋上仅有一只耳朵。当年，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制作的动画片《黑猫警长》正在热播，唐静虽然绘画水平一般，但陈德华一见这个图样的特征，便一眼认出了这是《黑猫警长》故事里的反派“一只耳”。

唐静斜眼一瞥，瞧出了陈德华脸上的不屑，当下将笔塞到了他手里，敲打着挂历喝道：“怎么？瞧不起我吗？有本事你也画一个。”

陈德华也不客气，接过纸笔寥寥数笔，便活灵活现地勾勒出了一个骑着摩托车，昂首挺胸，举枪射击的黑猫警长，随后再右下角签了一行字：眼睛瞪得像铜铃。见了这行字，脸颊瞬间通红，心中暗道：“糟了，被他听到了。”

“瞧！这才叫画画，这个动画片我也看过，人们都喜欢高大威猛骑摩托的黑猫警长。”

唐静一把撕下来那张挂历，在手里团成了一团，砸在了陈德华的脸上，摇起了车窗，不再搭理他。陈德华一头雾水，挠了挠头，暗中嘀咕了一句：“不可理喻”。

待到陈德华转身走远，唐静拄着腮帮子，看着陈德华的背影，哼了一段《黑猫警长》的主题曲，若有若无地叹道：“人家都爱高大威猛的黑猫警长，我却偏喜欢那个瘦瘦小小会开锁的一只耳。”

又过了一天，唐义和沙漏风尘仆仆地赶回，拉开后备箱，从里面取出了两个大提箱，摆在地上，掀开箱盖，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5把手枪，6把56式（半自动步枪），97式手榴弹（俗称“香瓜”手雷）若干。

唐峰和唐静见了这批“硬家伙”，满眼放光，各取所需，抱在怀里把玩。唐静拎起一把56式，塞给了陈德华，陈德华摇了摇头：

“我没用过这东西。我以前都是干。。。。。。技术活。”

见陈德华面有难色，唐静也不强求，将56式扔给沙漏，从箱子里掏了一把手枪塞进了陈德华手里：

“这个给你，留着防身，你放心，不到最后关头，用不着你来拼命。”

陈德华机械地点了点头，将手枪和子弹收好。众人驱车前往一处荒无人烟的河滩，各自试枪，只等着明日午夜在小石潭大干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