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这才回过神来,是美男而不是美人,他陪着笑脸,「客官来得可真早,我这小店刚开门,豆花倒是有,就是得收拾一下桌椅碗筷,不知客官能否稍等片刻?」
「无妨。」
那老板干活十分利索,三两下的从板车上卸下三张小桌,又摆下八个小板凳,用裹在腰上的围裙将其中的一张小桌子擦了擦,向安然与林淼道:「两位客官,先坐吧。」
接着老板又将一烧热的简易火炉从板车上搬下来,又忘火炉里丢了几根木柴,让这火炉里快灭的火芯继续燃烧。
见安然和林淼已经坐下,老板赶紧倒了两杯白水过去,「对不住了,茶水没来得及泡。」
「没事儿,豆花是热的就行。」安然笑着道。
「那必须是热的,是刚蒸好的豆花。」老板问道:「二位客官,除了豆花您们还想吃些什么?肉饼?菜饼?还是油条?」
「油条?」林淼好奇了,「这得热着吃,老板你刚摆摊,油锅还是凉的吧。」
「热的,我的油锅也是热的,」老板在此卖豆花多年,自有一套经验,「知道为何附近摊位中就我生意最好?因为我早做准备,我在家中就把油锅烧热,将简易炉子架了火,面和馅早早备好,到了摊位只需将油锅架在炉子上,要不然我这又是烧炉子又是烧热油的,一早上别做生意了。这种做法在你们读书人口中叫……叫未……未什么来着?」
林淼笑着道:「未雨绸缪?」
「对对,就是未雨绸缪。」老板拍着大腿道。
「既然老板这儿的早点都是热的,那就各来一些吧,」林淼道:「两碗豆花,油条四根……」
安然赶紧道:「林淼,我吃不了那么多,我一碗豆花足矣。」
「我知道你的饭量,」在林淼心中,安然身材纤瘦,那小鸟胃跟陈远陌如出一辙,「我都是给自己点的。」
没过一会,老板将两碗热乎乎的豆花端在桌上,「二位客官先吃豆花,油条马上炸好。」
林淼舀了一勺热气腾腾的豆花,在嘴边吹了吹吸溜着吃下,豆花上滴了些香油,又鲜又嫩,味道的确不错。
林淼边吃着豆花,边看向那老板忙活着炸油条的身影,忽然问道:「一个摊贩老板为了生意兴隆都懂得未雨绸缪,那你呢?安然,当初被贬东州,你未雨绸缪了多少才打通了东州港口的航线,重新获得皇上的眼缘回来的呢?」
被林淼问得如此直白,安然差点没拿稳手中的汤匙,他小心翼翼的问:「你……想知道什么?」
「安然,你真的很聪明……」林淼由衷的感慨,其实他想问的很多,八年前,为何安然要将彩云班里所有人都关进麻风病隔离区?他们都是无辜的;为何安然直接子皇甫晋撕破脸,那可是皇子;自己兄长林焱被派去黎州的真正目的,安然是否之情,可话到嘴边林淼又说不出口,因为他心中早有答案。
「你为何与陈远陌一样在我面前做戏,伪装自己?」
安然沉默片刻,回答道:「我怕你讨厌我。」因为我喜欢你,林淼。
虽然身为宦官,但安然从不因为自己身体的残缺而自卑,他从小在安寿阮身边长大,上头又有四个干哥***着,深得干爹兄长的真传,他不觉得司礼监种种酷刑不对,不觉得捧高踩低是错误的,不觉得为达
目的不择手段有问题。
面对陈远陌,因为两人相似,所以安然可以尽情的释放自己最黑暗的部分,最残酷的手段,但面对林淼他不行,家人的捧杀让这个纨绔身上有着与名声格格不入的憨厚与纯真,那是最初吸引安然的地方,接触的越多就越喜欢,心里越自卑胆小,他害怕林淼失望。
「我和陈远陌不一样,」安然抬起头,一双美眸看向林淼,「我没有伪装自己,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你看见我不好的一面。」
「林淼,我不是彩云班的梅景楼,也不是陈远陌故意安插在你身边的人,我与你接触是因为我心中欢喜,我们兴趣相投谈得来,我想把最好的一面留给你,我最害怕某天有个人冒出来揭穿我,说我安然心思重手段毒,」说到这里,安然冷笑道:「可最后那个揭穿我的人还是出现了。」皇甫晋那个混蛋!
林淼心里堵堵的十分酸涩,在真相被揭穿前他当对方是最好的朋友,「你……这次没有骗我吧?你不是在远陌的授意下才接近我的?」
「我没有骗你,」安然真诚地道:「我与你亲近待你好,是因为林淼你值得我这么做,和陈远陌无关。」
安然真切的言语让林淼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他可以再信一次,「安然,八年前是我误会了你,请原谅我,我们以后还能做朋友吧?」
安然微微一怔,以为出现了幻听,却又看见林淼面上那久违的纯真笑容,他瞬间鼻头微酸,视线逐渐模糊起来,哭腔地点头,「能,一辈子都是最好的朋友。」
恰巧老板端着炸好的油条过来,见美人落泪梨花带雨,「哎呦,这客官是……」
林淼轻笑回答:「你家豆花太烫,他烫着舌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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