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就在柳白真耳边,又热又沉,顺着他的耳朵,仿佛有一只虫子沿脊背往下爬,痒得不行。
太热了。
柳白真双目无神看着前方,不知不觉间,一双大手握着他的手一起拿住缰绳,那股子热浪将他牢牢地包裹住,从头到脚。
“真弟,你真的要走吗?”秦凤楼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感觉到怀里的人在细细地抖。他突然兴起一个念头,就这么掉头回去,把人带回山庄。他如此可怜,还喜欢自己,只要他稍稍强硬,他一定……反抗不了。
他不得不承认,他对这个人,连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已经不仅仅是兴趣。
柳白真后背都湿透了。
“我——我得走,”他反复暗示自己不要被美色迷惑,“谢谢秦兄……”
秦凤楼蓦然沉下脸,搂他腰的手狠狠收紧,怀里人发出虚弱的呜咽。
虽软但拒绝。
两人快到码头时,什五才赶了上来。
青山码头不大,途径的运河也不在丰水期,故而此时停靠的船只最大也不过一千五百料到一千八百料。若游仙岛在近海海湾,从运河一路往南,到达海口还要转乘更大的海船。
柳白真不敢暴露自己的目的地,只说自己要去钱塘江一带寻亲。什五买好了充作船票的铜笺,又递给他一只包袱。
“王公子,这里头有两身替换的衣服,还有几瓶常用的解毒止血药粉,一些盘缠你也收好,穷家富路,小心为上。”
他看了秦凤楼一眼,见对方负手站在一旁,并不看自己,
只好接过包袱。
“多谢什五兄弟,我一定尽快办完事去找你们。”
秦凤楼冷冷道:“你去哪儿找我们?”
什五刚要告诉他府衙的位置呢,这下也不敢吭声了,悄悄地退到几仗远以外。
柳白真抱着包袱,他还留着那假胎记呢,只是刘海挡住了,看着就是个刚成年的富家小公子,穿着月白的锦衣,脸蛋圆圆,姿势局促不安,十分可怜。
实则他在严肃地思考一个问题。
到底要不要主动哄一哄秦江楼大少爷呢?唉,他实在不愿两人分开时这样不愉快,他自己倒还好,吃一顿饭心情就好了,但秦江楼这个人气性极大,恐怕连续几天都会冷着脸。
他自己也罢了,可是什五一行人,还有他的小妹妹就惨啦。老板生闷气,员工多无辜!
罢了,哄哄美人又何妨。
“秦兄,”他蹭过去,伸出手犹豫着是扯袖子,还是扯裤腰带,“你莫生气,我这不是想亲自问你吗?”
秦凤楼就看着他那指尖犹豫来犹豫去,半天也没碰到自己。他磨磨牙,无奈地伸手抱住对方,贴着柳白真的耳朵狠狠说:“川云州阳柑县,记住了,去知县府衙找我!若是超过三个月,我就算张贴悬赏,也会把你抓回来!”
柳白真耳朵红了还麻了,偏偏他不敢推开这人,只好点头。
这人……明明昨天还不是这样。
昨天还温温润润、客客气气!
可见人与人之间还是远香近臭,保持距离才有朦胧美,一旦距离过近就会这样——秦江楼太过分了昂!
他不高兴地抬起头,差点撞飞秦凤楼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