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右手,并拢食指中指,在左臂上的伤口上沾上血渍,以指做笔,隔空画符。
顾惜颜见她指法迅疾无比,若非十分娴熟,便是刻意叫人不能记忆偷功。
只见飞舞的黄纸上符文鲜艳,明明隔空写就,竟然力透纸背。
再回头看南宫婉之时,只见额头鬓边上薄汗密布,领口衣襟都湿了一片。
待几十张黄纸都画上诡异符文,她双手猛然合十,只听“啪”
的一声脆响,那几十张黄纸陡然燃起青色火焰,倏然又调转方向,拖着长长尾焰齐齐向天际射去,迅如快箭穿云。
毫不停歇,只看南宫婉以手为刀,利落地将桃木枝一一剖成两半。
她伸出食指,沾了沾血渍,竟然又以指头为刀笔,在桃木枝上写起字来。
她指头深入木中,指头舞动间,只见木屑飞扬,每一块桃木都是一气呵成、一笔写就。
而且她写字之时,刻意以桃木糙皮背面对着顾惜颜,显然是不让她看见木上所刻内容。
待八块木枝都写完,她就地盘膝而坐,调息片刻。
紧接着,她张开双掌,指缝夹着八块木枝,旋臂一扬,登时弹射而出。
砰砰声连片,眨眼睛那些桃木枝便以自己为中心,笔直的插在四面八方的泥土中,只露出半截子。
“此阵名为‘青冥摄形阵’。
摄千里之形,化异域之景。”
她长舒一口气,颇有些自傲得说。
“当今天下,恐怕也只有本宫能布置啦。
小丫头,你瞧好了!”
随着最后一个“了”
字落下,顾惜颜忽然感觉天地皆变。
周遭的空气倏然静止,风不动,云不移,树不摇,水不流、蝉鸟不鸣,万物皆凝……
万籁俱寂,却只是一瞬。
突然又好似天旋地转,脚下落空,明明身在平整的小院之中,却觉得地陷天倾,站也站不稳,如身坠无尽虚空,直让人有眩晕恶心的感觉。
顾惜颜摇了摇脑袋,再睁眼睛时,但见周遭熟悉的景象似被金刚天神以无边法力捏成扭曲的一团。
菜园土墙碎成烟尘,青山化青雾,白云化白雾,青白两股长龙似的烟雾交缠游窜,不过稍许,就变成了两条凌空遨游、长愈数十丈的青白巨鱼。
白鱼生青眼,青鱼是白眼,双鱼相交相缠,极是玄妙。
眼前景象光怪陆离,顾惜颜忙调动腹内真气运转周天,藏在袖中的拇指用力掐着食指,仿佛想用这样的钻心刺痛为自己保留一丝清明神智。
可眼前的景象,却丝毫不因她手上的痛楚而有丝毫变化。
“她竟然真懂得玄门布阵!
而且看起来,比起剑五的迷幻视觉还还尤胜一筹,竟然夺尽五感,让人以幻为真。”
顾惜颜再回想前些日子她口中说出“幽凝”
二字,又想她今日似能识别“双绝情蛊”
的隐秘,便更坚定了之前的几分猜疑。
“看来她果然与幽凝有干系!”
自长春宫与幽凝先后销声匿迹之后,天下再不闻奇门阵法之妙。
便是在闹市戏台中偶遇自称会此术的,十有八九都是诓骗财物的江湖混子。
今时今日,奇门阵法对于世人来说,与神怪传说约莫类似,仅止于醉后闲聊,或是给稚儿讲故事。
便是以顾惜颜的见识,对于长春宫和幽凝这样会施展奇门阵法的门派,也多是质疑胜过笃信。
但是这两个月见到的这些奇异怪事,让她忽然有种荒谬的想法:“君臣国风,今不如古。
武功修为,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