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姤经》?”
“不错。
阴极阳出,阳极阴生,此乃亘古不变之天道。
即有纯阳至刚的太霄真气一类法门,又何以不能有至柔至阴之玄功妙法?”
她双手负后,步履款款,娓娓道来:
“女修秘法,当效凤仪,采月华之精而养真阴,通三十六宫经脉,得汇成先天一气,以登‘凤凰衔月照神庭’之无上极境。
杞瓜含章,有陨自天。
你能遇到本宫,自然也是天大机缘。
只要你尽心竭力的办差,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于你。
日后大业若成,莫说助你修为进境突破桎梏,便是立身朝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未尝不可。
区区江湖一门之首,又算得了什么?”
顾惜颜见她说得甚是激昂,假作动容之色,但未免对方见自己顺服过急,又疑心有诈,便不即刻表态,只是一直瞧着对方,那模样好似在等另一道诱惑。
果然,南宫婉见威逼利诱已见初效,立马又上一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共情之法。
“你容姿明艳娇美,说起来比起本宫当年,也不差几分了。”
明明是堂堂七尺男儿,脸上所展露竟然满是愤懑怨恨,她似咬牙冷声地说:
“世人善妒性恶,最恨芜蘙之中生仙葩。
想必这些年,你的身边也少不了毁谤谗言,小人窥探。
想想那些丑陋的嘴脸,想想那些明明蠢如羸猪却自以为是的、恶心臭男人。
你便知道,所谓天道,对我们这样的女子而言,是何其不公!
本宫告诉过你,如你我这等女子,要么筹谋术数、执印掌兵,要么勤修苦练、自成一绝。
否则难逃被人游戏闺阁、以色示欢,一旦年老色衰,便落得珠黄背弃、凄冷凋零一局。”
顾惜颜心中一阵翻涌,倒不是赞同南宫婉的说法,而是她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心底阴暗者,想要寻找同类,最迅捷简单的方法便是勾起别人的阴暗。
或嫉妒、或怨愤、或心不甘、或气不公、或意难平、或放不下……
可自己的人生主要是被这些腌臜污秽所包裹的吗?
顾惜颜虽然脸色从容,但是在心中这般问了自己。
时光好似一下回到几十年前。
那时候,元清丰将她带回昆仑山。
虽然元清丰有意隐瞒自己尚在人间的事,但是古南海一直管她叫师妹,并且视如己出般照拂有加,甚至因为年幼又是女孩儿,关怀偏私之处比起亲生儿子古青枫还犹有过之。
因此,昆仑上下无不猜疑,说她要么是昆仑三圣的外藏私徒,要么是三人中哪一位老来得女,一直寄养在外头,直到临终之际才拖宗主古南海领回昆仑,代为授业。
无论哪种推测,众人都知道,她将是昆仑上下的掌上明珠。
等她长得十二三岁时,已经出落得明艳动人,丽压群峰。
昆仑里只要没娶亲的,甚至一些娶了亲的男人,没几个是不喜欢她的。
只是或明或暗,敢不敢冒险表露而已。
这样的日子倏忽又过六年,原本最有希望的昆仑宗门继承人、也是最有可能摘取芳心的奇才燕英忽然破门而出,这时候对她的追求者达到顶峰。
只可惜她失望透顶,任一批又一批媒人踏破高槛,也再不愿谈及男女之事。
如此又过十余年,那些与他同龄弟子早已成了门中长老、砥柱中流,有些甚至已是双鬓星星,额生皱纹,可她的容颜却仍旧停留在了二十岁。
仿佛这之后的十几年,她忽然跳出了凡尘,时光于她全无半点蹉跎消磨。
这时候,无论当时爱慕她的前辈师兄,或是后辈师弟,都已在心中暗自放弃。
有些勘破“缘分”
二字,成了家;有些执念心底始终不会表露,只能私底下偷偷接着酒劲开玩笑说:“顾师姐是仙人下凡,凡尘五谷不染其体,日月晨光不老其容,早晚都会脱离俗世,重归仙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