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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头 36（第2页）

&esp;&esp;二叔不作声，啜了一口茶，好一阵子后才发话。

&esp;&esp;「那是你爸爸。」

&esp;&esp;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esp;&esp;「所以他以前…他不是…他…」一瞬间我不知道该讲什么，心里有些混乱。

&esp;&esp;二叔转过身去，静静的凝视窗外，一隻手握着茶杯，另一隻手背在背后，远方微亮的天幕看着有些荒凉。

&esp;&esp;其实应该可以预想的，照片里就只三个人，二叔和三叔都齐了，剩下的只有我爸爸，还能有谁？

&esp;&esp;…可完全不像他啊，怎么样都无法将两个影像作任何的重叠。

&esp;&esp;小毛头一个的三叔、漠然的少年二叔，这都没有问题。可傲气凛然的青年是…父亲？那个病态的恶魔？那个叫吴一穷的男人？不可能。

&esp;&esp;「…他并不是一直都是现在你看到这样的。」叹了口气，二叔揉了揉太阳穴，看起来有些疲惫：「你爷爷过世的时候吴家很乱，你应该知道。」

&esp;&esp;「我知道，但是不至于…」

&esp;&esp;…不至于这样…吧？

&esp;&esp;二叔没说话，走到桌旁，坐下，静静的为自己再斟一杯茶。我也跟了过去，在他的对面坐下。

&esp;&esp;「父亲…你爷爷，过世的消息是很突然的。」二叔的眼神有一点飘渺，凝视着从茶杯里裊裊上升的白烟：「毫无预警的，突然就不在了，我们都措手不及。」

&esp;&esp;我开口想问，爷爷是在哪里过世的？怎么过世的？是不是跟那瓜子山的尸洞有关？可是看着二叔的神情，我怎么都问不出口。

&esp;&esp;对我而言，这些是遥远的往事，爷爷我从来没见过，也鲜少有人跟我提及他的事情，虽然存在着却极度疏远，就算听到他们重提往事，对我而言不过就是一个故事，一个跟自己有血缘关係的人的故事，听完就算了。可是对二叔而言，这是有血有肉的人们，是爱过的，共同走过的记忆；是被埋葬的，真切的过往。

&esp;&esp;「一夜之间，所有原本被吴家压着的势力全部窜出头了，抢生意、部下、人脉、消息，整个吴家就像被秃鹰分食一样，残破脆弱。我和你三叔那时候还很年轻，对于你爷爷的买卖什么的，我们鲜少涉及，只大概有个模糊的概念，但是详情什么的完全不瞭解，既没有人脉也没什么实力。唯一曾跟着你爷爷东奔西走的，就是你父亲。」

&esp;&esp;「可是母亲…你奶奶啊，她捨不得也不放心你父亲一个人出去撑场子，她试图将我们保护在身后，便一手接下了所有吴家的事务。」

&esp;&esp;「…结果她是第一个牺牲的。」

&esp;&esp;无奈，伤感。

&esp;&esp;「你应该也约略知道，那时候讨伐吴家最大的势力，就是陈家的陈皮阿四，暗杀你奶奶的计画就是他搞出来的，我并不清楚他跟你爷爷有什么过节，但不论是私人理由或是纯粹做生意的考量，他主张将吴家斩草除根。我跟你三叔只好先躲在你父亲给我们安排的地方，你父亲固定会来看看我们，但大多数的时候他都在外面奔走，试图力挽狂澜，我们也辗转换了好几个地方躲藏，这么遮遮掩掩的过了几个月…直到有一天他再也没有来看我们。」

&esp;&esp;二叔顿了一下，说道：「那个时候第一个反应是着急，觉得糟糕，不会出事了吧。但是冷静下来就想，不行，不能衝动，现在，在江湖上一露脸就等于送死，要是你父亲没事，那岂不是给他添麻烦？所以瞒着你三叔，我开始暗地里搞一些蒐集情报的工作。」

&esp;&esp;原来二叔的本业是这样开始的。

&esp;&esp;「当时只是纯粹想要找到你父亲而已，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当然也害怕会死，担心身份会暴露，但是要我放着消失的大哥不管，我又做不到，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咬着牙小心翼翼的去干。」

&esp;&esp;「又过了几个月，你父亲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你三叔就沉不住气了，说要出去闹，我怎么可能让他去，两个人就闹的很僵。就在那时候，几个你父亲的熟悉亲信来了，说要带我们去见大哥。我那时候跟你三叔一吵，心情很不好，又担心的紧，就领着你三叔急忙赶过去。」

&esp;&esp;二叔喝了一口茶，眼神飘到那架旧钢琴上，静静的说道：「不知不觉就忽略了…你父亲从来就没有让我们去见过他，每次都是他亲自来找我们，绝对不会派手下来和我们接触。」

&esp;&esp;「进到房间的时候，第一眼我还没有认出来，但是一看清楚，我就想把正要进门的老三推出去，不能让他看到，太残忍。可是回过头，你父亲的亲信们都拔出枪，指着我们的脑门，不让我们逃走，陈皮阿四站在角落冷笑着。」

&esp;&esp;二叔握着茶杯，清晨的阳光渐渐射进屋内，可是我却觉得还是好冷。

&esp;&esp;「剩下也没什么好说了，陈皮阿四拿我们当人质，逼迫你父亲帮他做事，因为你父亲掌握许多当时只有长沙狗王才知道的消息，而且…或许你不认同也不喜欢，但是他…在某些方面的确是很有手段的天才，而陈皮阿四需要这样的人，他们两个其实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