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延昌又咳嗽了一下,道:“算了算抚恤和犒军赏赐,财政入不敷出。
是不是让内庄宅使和宣徽使借一点。
另,刘守真声称五月前押送价值一百万贯的财货,讨郡王、平章事、中书令………此事………”
圣帝听到“赏赐”
、“财货”
之类的字眼就烦躁,斥道:“朝廷是要饭的?刘守真那厮得授江西观察使以来从不上贡。
现在想官了,才想起塞钱!
郡王,我治下有几个郡王?”
还别说,在圣帝的整治下,功名泛滥的情况已经得到极大遏制,本朝已无一个郡王。
“请暂忍屈辱。”
郑延昌的脸已经厚到一定程度:“不然臣只有让东市令张平和长安令、万年令拷打商贾豪强…………”
“臣附议。”
余者三人加码:“不然臣等只有加税,减俸。
可朝廷养兵甚巨,百姓已成穷鬼,税都收到三年后了,加征就会人相食。
俸禄也再削不得,欠不得了。
臣等倒无谓,多数官员却并不富裕,这今推明缓的………官吏对圣唐对中兴的忠心和信心也需要钱来滋润,没好处几个人来当官?”
“也罢,也罢。”
圣帝木然道。
郑延昌嘴巴不停,跟背书似的。
“苏杭观察使钱鏐声称送五十万匹绢,言镇海军帅位空阙………”
“湖州刺史李师悦声言送财货二十万缗,求旌节,置忠国军于湖州。”
“雷满奉表,声言愿献钱助修宫室,先押了七万缗钱上京,求为使相。”
“刘士政使使诣广州代奏,求升桂管为静江军节度使,声言为贺重阳,有心意献上………”
圣帝傻眼了。
我说读书时怎么总是看见朝廷不定时集中给一批人封官。
“你们自己看着办。”
圣帝萎靡不振:“我这就先回了。”
烦死了!
“这些账,容以后细细地算。”
郑延昌清了清嗓子:“眼下臣等提前与中朝商量了,正备好了饭局和歌舞团,在麟德殿,圣帝且先宴饮,好生休息。”
想起内教坊使殷盈和庾道怜柔美轻巧的劈叉身姿,想起千姿百态的紫衣舞姬,想起阿赵快如闪电的胡旋舞,圣帝的心情,慢慢平复。
就这么晃晃悠悠抵达北阙时,北阙甲第也轰动了。
这一片的达官显贵,富商大贾,皇室成员,士子仕女,街道巡逻兵,都是涌到天街观看。
第一眼出现的是一大群吹吹打打的舞乐,此外便是圣帝坐在白纱白帘的卤部主驾上。
大队大队的军马、御史举着旗号,行进在前后。
军人们的腰间、马上都挂着黑乎乎灰蒙蒙的脑袋和耳朵。
队伍后头的马车上,还坐着好多形容枯瘦的河东男女民夫,余者大车上,则满满当当堆放着甲胄,兵器,盆盆碗碗,衣服,帐篷,坐具…………什么都有,多的不得了,车队几乎看不到头。
喧闹里,各人纷纷踮脚探头,对队伍指指点点,惊叹与问询一片。
这么多缴获,真让人吃惊,武库还堆得下吗?不如拿些兵器出来熔为农具。
“叛军都被圣人杀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