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大王饶命啊!”
李克用单手拎起涕泗横流、拳打脚踢的仇承坦,捏断喉咙后往楼下一抛:“号令下去!
屠光内竖!”
“撤军谁来断后?”
有人急声问道。
李君庆逮着李克用的手:“俺来,桥那边有萧翰接应,大王只管安心渡河,尽可能把儿郎们都带回去。”
李克用几个挣扎爬起,猛的摆手:“你哪有这本事!
妙微也离不得你这个兄长!”
他四下一观察:“俺领着铁林军、五殿后院、从马直断后。
有俺在,将士就能死战。
鼓噪归鼓噪,也不敢真个造反。”
“不成,不成!”
有人急道:“万一被活捉了怎么办?河东离不得大王,也受不得此等羞辱!”
李克用透过盾缝看着外头黑压压的军马,和土包上正在吃饭的女婿,淡淡道:“朱温来打,某说不定会匆匆逃走,乃至服软。
可李晔这等人,还不在某眼里。
此番也算掂了他斤两,我若主力尽出,引十万军入关,他怕是只能往凉州、襄阳播越。
有这三军在手,掩护到你们全数渡河应是无碍,他也捉不了我。
万一?方今天下,百姓也好,我和各路诸侯也好,就没有稳赚不赔、安稳寿终的命,鬼知道何时何地被何人何法弄死。
生在这年头,都在预备这一天。
我有今天,好的坏的,不也都是冒险得来的?万一就万一,死则死耳。不是以一个走路都要人扶的老头死去,对我来说,也真好。
行了,就这么安排,莫要呱噪!
相信我!”
“滚,各自去准备!”
他不耐烦的挥挥手。
诸将、义子、幕僚们和他对视一眼,不少人流出了猫尿,齐刷刷拜下:“也没啥说的,真出个好歹,俺们只有誓死拥护少主嗣位,拼命也保住这份基业。
逢年过节不怕大王在底下冻着饿着,来世再当主从…………”
“我还没死!”
李克用骂了一声,踉踉跄跄地站起,一摆手:“等我号令,退到东部。
到时候我亲自带队,和李晔这小畜生来一场父慈子孝!”
话音未落,防御塔不远处,朱瑾从尸堆里炸起,哦嚯鬼叫几声,甩开身边拉着他的新汇入的生力军将士。
一个箭步跨着尸血冲出,一人一槊:“直娘贼,冲塔!
杀了李克用!”
在他身后,众军呆了一下,也同时发出嘶吼,从橹车两旁涌出,跟在屁股后头,朝防御塔扑来!
“哈哈哈。”
李克用大笑,指着一马当先的朱瑾:“不愧是你!”
一干幕僚涌上,拉着李克用就朝楼下跑。
看着李克用东去,整军接战,西线的残余晋军纷纷从战壕里、尸堆里、血泊里、帐篷里翻起,迎向朱瑾扑来的潮水:“杀!”
红衣白衣,蓝衣黑衣,花花绿绿成千上万的王师军马也一窝蜂一摘头盔,只剩额头夺目的鲜红卫生巾,在艳阳下一举钢刀:“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