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通过这些可以看出大概性格——有野心,也骄狂。
记好。
感性大于理性。
正如他说的那些话。
不是不能称帝,也不是没想过,但种种心理负担沉重,克服不了。
以及道理他都懂,但就是不改,不听。
部下劝他整肃军纪——“经营无法,仓库贫穷。
我若峻法,将士走也。
俟富裕,再处置。”
让他修炼性格——“李嗣昭战斗不力。
怒,笞嗣昭及符存审。”
河东诸将,几乎都被他亲手暴揍过。
作为诸侯,被一时好恶、凡人爱憎、江湖义气左右,为大丈夫名声所缚,儿女、家人、朋友、恩仇、部落…太多放不下,缺乏政客最起码的阴险狡毒,尤其晚唐五代这个社会,这是李克用越混越拉垮的根本原因。
但也是这种性格,使得河东非常团结。
福也?祸也?
圣人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会采纳刘司徒“把他高高捧起来”
的建议,将他兼并的地盘给予正式确认,合法化,授三公、元帅、功臣号。
这也是李克用现在默然不悦的缘由。
被拿捏住了。
着实没想到会被女婿勘破内心。
这道诏书一下,李克用顿时被逼到了墙角。
加官进爵、推恩示诚无法控制小人,对君子、大丈夫却足够致命。
价钱、利益到位,小人可以像妓女那样轻易出卖、背叛自己的贞操和某种东西,而后者做不到,或者说,很难。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不外如此。
吃了这么个哑巴亏,李克用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李妙微、李存勖静静跟在身后。
李克用的背影明显不似从前挺得直了,有点驼,步履也一瘸一拐的——他有慢性病和抑郁症。
后世从光化元年(898年,也就是三年后)开始,从来打仗都是自己上的他全是派大将。
动不动就把自己关小黑屋,谁也不见,一关就是许多天。
好几次李存勖都差点超到父亲前面,被李妙微一把拉住。
“阿父,姐夫待阿父可真好哇。”
见老父、二姐都不说话,李存勖说道:“元帅,只有汾阳王、李临淮几人担任过。
要不我也入朝吧?当中郎将,就像季父(李克用二弟,李克让。
入朝为金吾。
广明元年守潼关,兵败巢贼,为僧人害)那样。”
李克用呵呵一笑:“三郎才多大点人。
整日痴迷音乐,还中郎将……”
李存勖小手一叉腰:“君子博学,岂有罪乎?儿《春秋》也研读得好,骑术也不次二姐。”
“厚颜无耻!”
李克用扭头朝着李存勖狠狠呸了一口:“我十三岁一箭双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