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嗬……哈哈…”
慕容章喘着粗气,松掉血淋淋的匕首,端着碗一瘸一拐回了房。
榻上,高烧不退的张存敬断,指铮铮攥着袖口,一声赶着一声像要把肺都咳出。
不算射瞎的眼,其还有伤二十余处,几层纱布灰里泛黑,血水洗了几大盆。
慕容章熬了肉糜给他强喂。
过了些时候,张存敬精神稍有恢复,撑着床头坐了起来,喊道:“草表,报与二圣。”
慕容章摊开笔墨。
“夫军事不常,惟在将帅。
肆獗小子,军国暗弱。
窃据名位,致兹颠覆。
武运衰微,乱政滋炽。
苟以他人,父母将士,未必今日。
河中离我千里,囹圄一隅。
一兴师旅,征集四方,转饷水陆。
舟车人马,远近沸腾。
关陇骑士,犁庭扫穴。
荒山野岭,捉生充斥。
疲民横死路边,游奕难得寸进。
实舍轻易而守艰难。
制服之术,弃鸡肋保怀、孟、河阳,当唐黄河。
善遇男女,庶民不必为战,使人心归我而已。
愚见大概如此。
今当远离,惟陛下、天后。如月之恒。”
听到这,令狐韬等一众义从直接围在床边,哭道:“大帅快念佛呀!”
张存敬没理会这个,瞟了他们一眼,一字一句地弱弱叮嘱:“先主曰,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惟贤惟德,能服于人;罔敢怠慢。
走,出城反正,活命去吧!”
“大帅!”
“一起反正,李…天子定能宽容你。”
张存敬做梦一般喃喃地:“到了哥舒翰那个位置,当死则死,今天给这个牵马,明天喊那个圣人……你们,你们……之前的悬赏,某是值子爵吧,带上,把某头颅带上……”
“大哥……”
“走,还不快走。”
张存敬又断断续续地以蝇鸣般的声音不断催促:“走吧,走吧,某看不见人了,眼前只有一片黑,风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