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艺捏了捏他的脸,问道。
王从训摇了摇头:“为臣既难,为君不易。
节度使最怕衙兵朋党胶固,皇帝当然也怕大臣其乐融融。
我本来就做了德王傅,若再和刘相家族打上交道,以我对陛下的了解,他虽然不会说什么,还会夸我知恩图报,但心里难免有疙瘩。
夫人没发现吗?以前陛下动辄把我叫进宫同床共枕,恨不得一天召见十次百次,出征在外也必是和我抵足而眠。
但现在,已大大不如从前那样亲近我,最宠爱的人也变成了扎猪,可能就是我做错了什么吧,得修炼臣道。”
。
陛下…
听到这个正式严谨而恭敬分明的称谓,楚艺似乎打了一个寒噤。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感觉怪怪的。
“算了,不提这个。
小王摆了摆手,洒脱道:“我只需要知道陛下不是刻薄寡恩之主,他连西门重遂、杨复恭都能放过,还会对功臣怎么样吗?做好该做的,谨守臣节职分。”
“理应如此,行正道则无人能敌。”
闻言,楚艺捉住他的脸,奖励了一口湿吻。
慢慢松开怀抱,小王把一旁睡得正香的儿子端到手里看了又看,复又放下,撑着大腿起身道:“我该走了。”
“刀剑无眼,切切小心……”
楚艺拉住他的手,低声道:“打不过,就跑。”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收了节度使的财货就得卖命,这是我在天威军当贼胚时就引以为神谕的道理。
死则死矣,多大点事?我不是怕死的人,就怕死得不值。
而今已是侯爵,更没有退缩的余地。
唯独放不下的,就是你们母子。”
王从训摩挲着楚艺的脸蛋,竟有些锥心之痛。
“你不是贼胚,我看得透彻。”
“唉!”
王从训长叹一声,扳开楚艺的十指,踉跄而去。
小王比圣人要大几岁,年三十二,按说正当年富力强来着,结果披甲骑马没簸出几里,额头和两鬓就虚汗直冒。
这是被楚艺掏空了?
“为色所伤,竟然如此憔悴。”
拿袖子抹了把脸,王从训这样嘀咕着,早知道就该娶个丑妻。
对了,仅仅一个楚艺,自己就折戟沉沙,有些体倦乏力,不知十几个妃嫔齐上阵,终日被莺莺燕燕在眼前晃悠的陛下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还受得起铁甲么?
以后得让李愚他们定期代写表文反复规劝啊。
这天下,十年八年内还不能失去他嘞。
想到此处,再想到将来,想到凌烟阁与李郭马浑诸功臣,王从训心儿一阵火热。
即日起,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