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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部分(第2页)

洵晏从甘露殿出来,正想去毓秀宫给贤妃请安,半路被忽然下大的雨势阻拦,带着小德子,大步到嘤鸣湖边的明瑟亭避雨。

这雨下得不留情面,丝毫不见停,小德子哀叹一声:“怕是要留好久了。”洵晏见此,便面湖而立,赏起雨来,湖面被如线般降下的雨露溅起浪花漾开涟漪,片刻又很快被下一个浪花取代。嘤鸣湖乃是穆宗皇帝为其宠妃姬氏开凿嘤鸣湖宽阔不见边际,湖中零星数个岛屿,岛上亭台楼阁,可为帝妃赏玩,湖中名贵生灵不计其数,边上芳草依依,柳枝袅袅轻垂。当年,穆宗皇帝因开凿嘤鸣湖而大兴土木,挥金如土,群臣进谏反对,被一句“朕为博心爱女子一笑,倾尽天下又何妨,区区一个微末小湖何须挂齿。”挡回,风流帝王多情潇洒,群臣无法,只得看这湖耗时五年,挥霍金银无数落成。然而帝王情难长君心薄凉幸,穆宗皇帝宠爱姬氏至此,终究在几年后将其厌弃,乃至打入冷宫。

洵晏想起先朝皇帝后宫辛秘,忍不住叹一句红颜薄命,能叫穆宗倾尽天下的女子必然极尽妖娆,美得动人心魄吧,可终究躲不过君恩冷淡后的潦倒凄凉,惨死冷宫。将手中的那管紫玉箫置于唇边,一曲《妆台秋思》吹奏,箫声沧桑凄美,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幽怨之音不绝如缕。

烟雨苍茫之中,箫声幽长呜咽,叫人心生怅然。一曲终了,身后一声赞叹传来,洵晏闻声,忙放下玉箫,躬身见礼:“臣儿给淑妃娘娘请安。”

“数月不见你了,今日一见,倒是听了曲极好的箫声,只是透着幽凉冷意,过于伤感惆怅。”淑妃自五皇子去后,身子大不如以前,面上虽有脂粉掩盖,也遮不住眼下的青黑和脸色的憔悴,只穿了身素简的宝蓝色襦裙,发髻上不见几支朱钗,她没叫洵晏起身,在宫女和一名□岁的女童搀扶下,坐到石凳上,看了洵晏片刻,方道:“你也坐吧。”洵晏谢了座,在她对面坐下,小女童向前一步,双手交叠于右侧,屈膝行了个宫礼:“晴沂见过七哥。”

从这名字便能推测这小公主极得皇帝宠爱,大炎皇子从水,公主则不然,唯有极受宠的才能得一个带水的名。洵晏笑着拉她到自己身边道:“晴沂有八岁了吧?”

“劳你有心记着,刚过了八岁生辰。”淑妃娘娘已明显不若往日亲近,洵晏心知无可避免,仍是遗憾,解下腰侧一块云纹如意翡翠玉佩,放到晴沂的手心道:“七哥错过了晴沂的生辰,这块玉佩就当是补给晴沂的生辰礼,收下吧。”

晴沂拿着玉佩,显然非常喜欢,高兴的说:“谢谢七哥。”那玉佩以罗缨坠之,通体剔透,乃是上好的翡翠雕成,淑妃看了一眼,道:“这是你出生时,太后亲手为你带上的,你从不离身。晴沂还小,何必送这么贵重的生辰礼?”

“都是太后的孙女,想必太后知道了,也不会责怪。”洵晏不在意的说,仿佛不知淑妃话中之意。淑妃看着她,洵晏不躲不闪的任她看着,一派磊落。这时,宫女到她身边轻声道:“娘娘,雨停了。”

淑妃收回目光:“天色也不早了,本宫还有事,便先走了。”洵晏恭送她走远,心中不免稍有歉疚。五哥刚走,她就娶了他的王妃,占了他的子嗣,顶了他的尊贵,淑妃心有芥蒂,也是意料之中的。只是,故去之人不可追,即便五哥好好的在这,田夕和那九五之位,她都势在必得。    。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五皇子去后,位列“四夫人”的淑妃便不常出门,对皇帝也是淡淡的,时日一久,皇帝也不常去她那。中宫之位空悬,后宫最尊贵的便是“贤、良、淑、德”四夫人,早年良妃因子嗣之由,谋害了大皇子后,皇帝便一直不曾释怀,若不是亲贵大臣拦着,良妃之子三皇子恐怕也要随他母妃一道,赐死冷宫,自那后,皇帝便心有芥蒂,没再立德妃,因而如今后宫便由七皇子生母贤妃娘娘一人独掌。贤妃为免风头太盛,招人嫉妒,又恐多生事端,便奏禀了圣上,请十四皇子生母瑾妃,十一皇子生母董妃连同九皇子生母仪妃,一道执掌后宫。皇帝允。

那日在御花园偶遇淑妃,洵晏心中生起了几分怜悯,常送些稀奇名贵的物件到宜寿宫,怎奈淑妃娘娘心结不解,一直是淡淡的。她做臣儿的尽了孝心,淑妃娘娘不受,是她无量不容人,这样下去,只会叫皇帝更厌弃,便暗地里求了瑾妃去开解,若能想开自然好,若不行,也是一个人的命数。

这年夏日特别炎热,满屋放满了冰块都不顶事,大人还能忍得,小孩却是忍不得,泽纾又特别怕热,到了盛夏,便长了满身的热痱。

田夕心疼的给他摸摸后背颈上一粒粒发红的痱子,泽纾恹恹的垂着小脑袋,无精打采的模样。到了午间,日头滚烫的晒下来,地热透到房内,溽热憋闷叫人烦躁。泽纾不舒服就哭了起来,只有十个月的孩子,也只能哭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泽纾乖,不哭不哭,母妃给你扇凉。”田夕一手执了罗扇给他扇风,一手抱着他在房里转着,泽纾两只小手挠着长出了些头发的脑袋,眼泪不止,哭声不停。

“王妃,换奴婢来抱抱吧。”碧琳见她已经抱着转了好久,生怕王妃身子吃不消,想要去上去接替,也好让田夕休息,可手刚碰到泽纾,他就哭得更大声了,一个劲儿的往后缩,不愿离开母妃的怀抱。

田夕忙又哄了一阵,吩咐碧琳:“我抱着他就好。你去让金执事搬更多的冰块来。”房间里的冰块都化成了水,空气中的暑意也不减分毫。

“还是这里凉快点,可叫本王热坏了。”洵晏带着小德子快步进来,脸被晒得通红,额上还有大颗大颗的汗水。田夕叫下人打水上来给她擦脸,怀里的泽绍一见她就停了哭声不安分的扭着小身子,通红的鼻子还抽抽搭搭的,伸着两只细小的胳膊,直往洵晏那扑去。洵晏擦了脸和手,接过他单手抱着笑道:“本王从外面回来,身上带着暑气,热到了你,可不准哭啊。”

泽纾不说话,直盯着洵晏看,委屈的瘪着嘴,哭了好久,一下子停不下来,还时不时抽搭一下,可总算是止了眼泪。

田夕道:“你不常见他,他却是和你亲近,方才,连碧琳要抱他,都不答应。”手里拿着浸了水的帕子,给洵晏擦去额角又冒出的细汗。乳娘在边上笑道:“这便是血浓于水的亲缘了。小公子和王爷天生就是亲近的。”这话说的巧妙,洵晏和泽纾乃是叔侄,自然是血亲,但此时说起来,就显得更加亲密了。洵晏看向田夕,却见田夕也恰好望向她,两人相视而笑,脉脉温情在田夕心中缓缓流淌,直至四肢百骸,隐隐的起了喜悦之感,室内添了更多的冰块,清凉之意在肌肤上绽起,舒爽而满足。

洵晏见她眼眸温柔,唇角的笑意有着与寻常不同的深度,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却察觉与方才的血缘之说有关。泽纾与她是血脉相承,可毕竟隔了一层,田夕的笑意是因她,还是。。。。。。眼底微冷,很快又打消了念头,如常色说笑。

原本一直在哭,自然更热,现在停下了,房中又添了冰块,泽纾感觉不那么热,也不闹了,安安稳稳的在洵晏的怀里,小手抓住她耳侧的垂苏璎珞玩,笑起来的时候,牙床上显出两点刚冒出头的嫩白,洵晏小心掰开小嘴,仔细瞧了瞧,笑说:“十个月,也是要长牙了。”田夕正拿着小小的拨浪鼓逗他,把璎珞从他小手中拿出来,免得扯散了洵晏的头发,听她这么说,也笑着应道:“是啊,等满了周就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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