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谁与酆府摊上关系,那难保便不是抄家灭族的大祸。
桑玉沉默了一会儿,她相信邱完说的话,道:“那现在怎么会放你出来?”
邱完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又看了眼昏昏沉沉的酆荼青,轻声道:“酆叔叔昨日被押解回京了。”
桑玉知道,最后一缕奢望也破灭了。
瞬间牢里安静了,两个人片刻后才发觉出异样,去看酆荼青,只见她昂着头,眼睛通红,像尾困住的游鱼,问:“三郎,你说我爹被押回来了?”
邱完面对着那双绝望的眼睛,整个人都懵了,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朝堂之上,一片鸦雀无声。
自古君权相权便互相牵制,或有雄主,使出雷霆手段,集权一身;亦有丞相势大,操纵朝堂的。可,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若是在权力之争中站错位置,一旦秋后算账,便惨不可言,是以那些个在朝堂上混迹多年的人,面临此等抉择皆是万般谨慎。
如今就是这样一种情形,刑部的官吏跪在地上等着皇帝下旨裁决究竟是怎样处置镇国将……不,是谋逆反贼酆云山。而皇帝则有些惴惴的看着当朝一品的丞相大人徐离贤,其他大臣也都随皇帝一般,暗暗观察徐离贤的神色。
说什么谋逆的反贼,其中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些人都心知肚明,然却不敢违逆圣意,只是尽量的弓着身子,不让自己太显眼。
徐离贤似乎也知道这一触即发的情景全决于自己一念之间,洒然出列,便要下跪。
皇帝赶紧道:“徐离丞相免礼。”
徐离贤也不推辞,朗然道:“酆云山阴谋叛逆,乃是大罪,当凌迟处死,诛灭九族。”
皇帝和一干臣子都松了口气。
然徐离贤微微一笑续道:“不过,臣认为既然首恶既诛,其他被蛊惑的从犯请陛下从轻发落,臣听闻酆云山府中家眷仆妇皆关在刑部大牢,想酆云山多年驻守边关,不曾回京,这些人应不知酆云山谋逆之事,望陛下能网开一面,恕其死罪。一则宽慰士卒之心,减其忧惧,免生变故,二则,更显我主宽仁治国,胸有江海。”
其他官员闻语,便都连连附议,虽说都自认为自己与酆云山并无太大瓜葛,但值此多事之秋,还是小心为上,若皇帝当真下了旨只诛首恶,那自己便没了后顾之忧。
皇帝本想斩草除根,但徐离贤这么一说,也让他不禁一愣,若是真的太过狠厉,只怕会激起兵变,况且他本就是师出无名,不免心虚,再者,酆云山只有一个不成器的女儿,还能翻出什么风浪不成?皇帝只以为徐离贤是生了兔死狐悲之念,考虑了一会儿,便做欣然状:“丞相考虑周全,便依丞相所言,待到处决酆云山之后,便将那些人发配边疆吧。“
徐离贤一躬身,道:“皇上圣明。“
下面一片歌功颂德之声,大赞当今圣上英明仁慈。
徐离贤回到府中,便吩咐下人,说这几日不见客,匆匆来至后园假山之处,看左右无人,轻轻转动假山上一块儿凸起的石头,便听地下发出低沉的摩擦声,不一会儿便见假山之后开出一道暗门。
徐离贤提起衣襟,缓步走下,走过一段窄窄暗道便到一个开阔的石室,站在门口轻轻扣动门环,那室中背立的身影便转过身来,窈窕身姿,雪白面容,双瞳剪水,眉间轻愁,正是酆府里唯一逃脱的,酆府夫人沧妩。
当朝丞相却对这个逃犯万分礼敬,语气客气,道:“事情办妥了。”
沧妩微微一笑,道:“如此多谢丞相大人了。”
徐离贤道声不敢。
沧妩道:“小女子只是想问丞相,这次酆府之人能侥幸逃脱,可能保证后世无忧?”
徐离贤摇摇头,道:“此时不过是缓兵之计,当今圣上心神未定才能有此疏漏,若是来日帝位稳固之时,就是那些人……”他没说完,但未尽之意,两人都心知肚明。
沧妩道:“如此还要劳烦丞相大人帮一帮我,毕其功于一役,永绝后患。”
徐离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