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琳娜笑问:“有没有兴趣跟我们的郑老师学画,我倒想看看你跟你哥哪一个天赋更好。”
阿Bei摇了摇头:“没兴趣。”
整整一个月,再没有见过、听过关于夏果的任何踪影。他应该在流浪,从这个角落到另一个角落,从这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
过了五一长假,有三个警察找上门。阿Bei认得其中的一个,是社区片警,另外两个没印象。
片警做了下介绍,一个是市局刑侦队的,另一个则是从东北来的。
东北来的警察告诉阿Bei:去年冬天在砖窑里发现的一具无名男尸,经过DNA比对是王泽林的。群众提供线索,反应说:王泽林曾是铸造厂一带的小混混,跟夏果一伙人要好。前后两年,王泽林、詹军、张庆国、夏果、李林相继失踪。他们有理由怀疑,更早之前的王萌萌坠楼案、张春晓失踪案跟这五人有密切关联。希望家属配合,提供线索,并鼓励劝导各嫌疑人投案自首。
“你们找错人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真不知道?”警察狐疑,斜着眼珠子问道。
“真不知道。”阿Bei的脸上写满了厌恶,当她第一次被警察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盘问起,她就讨厌警察。
“如果,我是说如果,”警察顿了顿,仔细观察者阿Bei的神色变化:“如果你有机会见到你哥,或者是跟你哥有接触的其他人。希望你还是转告他一句:躲躲藏藏这不是人过的日子。无论他当年有没有参与到犯罪事实中,种种迹象表面,他与王萌萌的死,还有这些人的失踪有密切关联。如果他是无罪的,那法律一定会给他清白;如果他是有罪的,投案自首也是争取宽大处理的唯一途径。没有别的办法,是清清白白的做人,还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一辈子都不能跟自己亲人相认,这种痛楚,你未必能体会,但你一定能理解。”
阿Bei并没有把警察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瑟琳娜,却也明明白白的说:有警察来找她了,是来打听夏果的。瑟琳娜会意,似轻描淡写地回答说:“我明白了。”
又一个周日的黄昏,阿Bei在洗澡,严晓娉在收拾着准备带回学校的零碎。听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嗡嗡作响,严晓娉冲着卫生间喊了句话。
阿Bei没什么朋友,也从不见她和父母有来往,想电话是酒吧打来的,严晓娉伸手抓过手机,竟是瑟琳娜。
脑子里嗡了一下,到今时今日,她也不知道阿Bei和瑟琳娜是怎么联系上的。一直觉得瑟琳娜看阿Bei的眼神怪怪的,一颦一笑,尽是那满满的挑逗。偏偏也是瑟琳娜撞破了她和江山的暧昧。严晓娉开始不安,总觉得是自己有把柄被瑟琳娜牢牢地拽在手里。她该是紧张她和江山的事,还是该紧张瑟琳娜和阿Bei的事,或者都有,总归是她和阿Bei的事。心乱如麻,又凭空冒出了两个小人。一个小人告诉严晓娉,这很好,阿Bei和瑟琳娜暧昧,你也就没必要为江山的事情内疚;另一个小人告诉严晓娉,这不好,你爱的是阿Bei,从第一眼起,你们便已经不可自拔地彼此吸引,一见钟情。江山不过是个小插曲,瑟琳娜也是。别让小插曲代替了主旋律。你是阿Bei的,阿Bei是你的。
听小人们叽叽喳喳地吵着,据理力争,所有的思绪更是搅成了一锅粥,再分不清个你我。
手机还在振,这短短的十来秒,严晓娉已经把所有的顾虑,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一遍,恍如隔世。
阿Bei只穿了件宽松的大T恤,光着两条修长笔直的大白腿,汲着拖鞋,一手用毛巾擦头,一手又从严晓娉的手里拿过手机,看了眼屏幕,接起,说了声“喂”,这又转身进了厨房。
这似乎又是个危险的警告,阿Bei不想严晓娉听到她和瑟琳娜的对话。严晓娉以为在春节之后,她们之间便再没有任何的秘密。而无疑,阿Bei还藏着秘密,而这个秘密还跟瑟琳娜有关。
越怀疑,越觉得可疑。留心厨房里的动静,阿Bei也没有说多少话,只偶然从嘴角挤出几个嗯字。这应该是阿Bei常有的状态,哪怕是她跟严晓娉通话,也总是惜字如金。可此时此刻,阿Bei的惜字如金就成了□□裸的掩饰。严晓娉的脑子里不由地浮现出电影《手机》的经典一幕,就是这样,嗯嗯啊啊的背后定是藏了许多的不为人道。
五分钟后,阿Bei从厨房出来。
“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
“有嘛?”阿Bei反问着。也不知道瑟琳娜是使了什么样的手段,她找到了夏果租住在城郊的一处农家小院。夏果不在,房东告诉瑟琳娜说:那画家出门了,出门了有一个多月,房子没退,过段时间就回来。房东无法断定具体的时间。瑟琳娜往夏果的门缝里塞了纸条,说是回来的时候给她电话。夏果的案子越来越复杂,又有警察登门。阿Bei并不想让严晓娉知道。保守秘密,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相信严晓娉有心保密,而那些负责挖掘秘密的警察也绝不是吃素的。
“没有嘛?那为什么要躲着我?”
“你想多了。”
“为什么你会有瑟琳娜的电话?为什么她会给你打电话?不是有一年她都没来酒吧了吗?你们怎么联系上的?是不是你们一直都有联系,一直都在见面!”
“你这会儿很闲吗,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我很闲?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