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一百年?一万年?亦或者万万年?
没有人知道答案,就连帝皇也不知道,而人类能够承受失去帝皇一万年的代价吗?
遍布整个银河的人类,如今早已经是亚空间垂涎欲滴的对象,如此巨量的灵魂和情感,甚至胜过银河间其他任何的一个种族的总和。
亚空间如果想要继续入侵这个宇宙,那么人类就是无法绕开的关键。
他错了,错的太过严重,错到没有人能够原谅他自己。
亿万人因为他而死亡,而人类的未来也因为他而一片昏暗,哪怕是荷鲁斯自己都不愿意原谅自己。
帝皇像是看穿了荷鲁斯的心声,他将自己的意识传送回到了原来的躯体当中。
他能够感受到荷鲁斯的身体正在变得越来越冷,这个伟大的存在即将咽下自己的最后一口气。
人类之主轻叹了一口气,做出了一个极其自私的决定。
在这一分钟内,他不是人类之主,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皇,而是荷鲁斯·卢佩卡尔的父亲。
帝皇不顾自己依然在流血的胸膛,他拖住了荷鲁斯的脖颈,将其揽入自己的怀中,像一位父亲拥抱初生的婴儿一般,拥抱着荷鲁斯。
战无不胜的荷鲁斯脸色开始发白,他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鸡皮疙瘩在原体的皮肤上立起,他忽然感觉很冷,透彻心底的冷。
荷鲁斯的嘴唇微微嗫嚅,他的意志拼尽全力的想要说出一句话,哪怕是一个字也行。
可是他的身体恶化的太快了,毕竟严格来说早在戴文神庙他就已经是个死人。
而混沌四神用亚空间力量补全了他的身体,随后将他完整的精神意志撕得粉碎,粘合成一个名为叛徒荷鲁斯的存在。
为了和帝皇抗衡,四神几乎完全不考虑荷鲁斯身体是否会崩溃,祂们只是给的更多,让他的身体早已经透支到了极限。
佩图拉博对荷鲁斯的看法是正确的,哪怕他战胜了帝皇,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届时死去的将不仅仅是荷鲁斯的肉体,他在亚空间的本质也会被四神分食完毕,毕竟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荷鲁斯没有发出声音,但他让自己的嘴唇稍微的抖动了一下。
他已经毫无灵魂,失去荣耀,除了低声抽泣,羞愧万分还能做些什么?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帝皇那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勉强的笑容,他笑的像一位父亲。
“很痛吧,我明白。”
“很快就不痛了,儿子。”
帝皇将荷鲁斯的眼睛闭起,用左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脑袋,拥入自己怀中。
而他的右手接过了洛肯手中的仪式匕首。
他感受着这把人类谋杀概念化身那冰冷的触感,随即肌肉开始发力,帝皇的右手推着仪式匕首,从荷鲁斯的背后刺入身体,直达心脏。
荷鲁斯的身体仿佛触电般忽然绷直僵硬,肚子的位置还在抽搐着打颤,他的脖颈和额头上青筋暴起,似乎是身体还在挣扎着不愿死去。
一股冰冷的气流顺着仪式匕首没入心脏,下一刻,那颗银河中仅次于帝皇的伟大心脏,停止了跳动。
帝皇的眼角湿润了,一滴晶莹剔透的血泪滴落在了荷鲁斯的额头,渗透进了死去的躯体当中。
其实他没有告诉荷鲁斯,不仅仅是荷鲁斯怀念那三十年,帝皇也怀念那三十年。
荷鲁斯用他生命中占绝大部分的三十年,换取了帝皇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三十年,却让后者为之铭记怀念。
“我原谅你。”
帝皇的声音微不可察,好似从未出现过。
伴随着话音响起,荷鲁斯那紧闭的眼睛也流出了一滴泪水,无比的苦涩,无比的幸福。
帝皇的泪水顺着荷鲁斯高挺的额头滑下,经过几秒钟的追逐后,与荷鲁斯的泪水融为一体。
他们是父子,是君臣,是敌人,更是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