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目光如炬,淡淡一扫牢内情形,最终落在了一身布衣、气度沉静的刘夫子身上,那份属于王爷的威严瞬间柔和了几分。他亲自上前两步,微微躬身,伸出双手虚扶。
“刘太傅,快快请起,您老人家德高望重,怎可受此大礼。”
刘夫子微微一笑,任由肃王将他扶起,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平和却带着一丝疏离。
“王爷谬赞了。老朽如今不过是明华书院一介教书匠,早已不是什么帝师,当不得‘太傅’二字。”
肃王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和却意味深长的笑意,眼底深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重与复杂。
“太傅此言差矣。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圣上对太傅可一直牵挂得很,时常来信问本王关于太傅的情况。太傅定要好生保重身体,莫要让圣上太过忧心。”
刘夫子眼帘微垂,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承了这份情。
肃王这才将目光转向一旁神色冷峻的徐锋,那份温和瞬间收。
“徐御史,本王方才入城,便听闻沧州林家涉嫌构陷朝廷命官,甚至牵扯人命,此事可真?”
林简阳一听这话,心中那丝侥幸瞬间膨胀!王爷果然是向着我们的!这是在给徐锋施压!他不等徐锋开口,便抢着叫屈。
“王爷为草民等做主啊!这……这都是天大的误会!是那刘县令,就是那个刘崇!是他利欲熏心,暗中指使王老二那帮亡命之徒,意图嫁祸于我们林家!”
“如今东窗事发,他自知罪责难逃,竟、竟想攀诬王爷您,所以才……所以才血口喷人,硬说是我们林家指使的!其心可诛啊王爷!”
他这番话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竟是将刘县令的矛头硬生生扭向了肃王,意图将肃王彻底绑上林家的战车,让肃王为了自保也必须保下林家。
肃王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面色倏地沉了下去。
“刘崇,林员外所言,可是真的?”
刘县令本已是强弩之末,听闻此言,又见林简阳如此无耻至极地攀诬,只觉一股腥甜的血气直冲头顶,散乱的头发下,一双眼睛赤红如血,几乎要迸裂开来。
“林简阳!你这颠倒黑白的无耻老贼!你不得好死!明明是你们林家!从头到尾,每一个环节,都是你们林家指使老夫干的!王爷!王爷明鉴啊!切莫被这奸贼蒙蔽了双眼!他才是那个包藏祸心,意图染指一切的恶鬼!”
他情绪激动,目眦欲裂,几乎要从地上弹起来扑向林简阳,却被身后的衙役死死按住,只能发出困兽般的嘶吼。
林简阳见状,心中暗喜,面上却是一片悲痛惋惜之色,连连摇头叹息,对着肃王痛心疾首。
“唉,王爷您瞧,这刘县令……他已然是畏惧王爷天威,彻底疯魔了!满口胡言乱语,不堪入耳啊!这种疯子的话,怎能当真!”
徐锋一直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此刻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讥诮弧度,不疾不徐地幽幽开口。
“林员外这话,未免也太急切了些。刘县令从始至终,无论是神志清醒还是如今这般‘疯魔’,咬死的,可都是你们林家。
本官倒是不曾听闻,他何时攀扯过肃王殿下分毫?倒是林员外,一开口便迫不及待地替王爷‘洗脱’本就不存在的嫌疑,莫非是做贼心虚,另有所指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