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州军残部退守秋浦,没有陆路的支持,靖海第三水营在江上优势不明显,难以逆水西击,退守庐江、居巢沿岸。
奢家则借小苍山大捷的余势,用江州水军遮护东翼,征用大小渔舟数百艘抢渡江州人马过江。仅二十六到二十八日三天,或自愿、或被裹胁随奢家从江州渡江北逃的军民多达九万余人。
受池州军大溃的影响,荆湖在鄂州的兵马也变得迟疑不定,既然无胆进逼到江州城下,拖住奢家渡江北逃之势,又舍不得立即弃江州而去、调兵加强江汉腹地的防守。
二十七日,奢家渡到北岸的先部兵马,包括奢家本部精锐、田常所部等在内,差不多就近四万人。趁淮东在庐州方向兵力空虚,池州军又新逢大败、退守秋浦,皆无力从东线牵制其部之际,奢家先部渡江进入北岸的兵马就迅速往西、往汉津方向、往汉水北岸展开。
从江西腹地撤出来的奢家兵马,包括苏庭瞻、韩立等部以及最后留守彭泽、湖口、江州诸城的余部,约两万众,则五月初一则全部从渡江进入北岸。
以五月为分野,奢家在经历上饶惨败之后,弃江西,顺利的逃往北岸鄂东地区。
苏庭瞻率部渡江后,接替陈韩三进驻黄龙岭、黄梅城。江州水军杨雄所部,则与苏庭瞻、韩立所部水陆相依,以水陆兵马四万众,暂守奢家腹后。
陈韩三率部从五月上旬就率部从小苍山西进,与奢文庄、奢渊、胡宗国所部的浙闽军残部主力联兵进逼汉水北岸。
胡文穆被迫放弃孤悬汉水北岸的汉津城,在汉水南岸重新构建防线。
受敖沧海之命,虞文澄、虞文备于五月初率部先后收复彭泽、湖口。池州军退守秋浦后,就一直不敢有大动作,在陈韩三率部从枞阳退出后,岳冷秋也未敢纵兵西进,而是在宜城收拢溃兵。
奢家残部往汉津方向展开,兵锋直指荆湖的侧后,胡文穆再不敢进取江州,而从鄂州调兵西进,以实汉水南岸的荆州腹地。
一是胡文穆此时再不敢激怒淮东,二是荆湖在汉水南岸需要更多的守兵,不能在江州分兵。
粟品孝率水营于五月初五在鄱阳湖西北岸登陆,收复几如空城的江州城;在上游得到支撑的情况下,葛存信也率第三水营一部战船大胆西进,到江州与敖沧海汇合,彻底将江西掌握在囊中。
奢文庄也晓得待淮东军调整部署过来,特别是淮东军主力进占江州之后,靖海水营主力也将随之西进到江鄂一线,而其水军将不足以在江鄂一线与淮东争峰。
为避免沿江受靖海水营兵锋进逼,奢家也有意缩短北岸沿江防线。
随着淮东军逐渐控制江州等地,奢家也五月上旬军逐渐放弃淮山南麓的沿江地带,兵力往西收缩,一直退到蕲春境内,于淮东西南麓构筑防线。
蕲春的南岸是为鄂州,是荆湖的防区。只要胡文穆不放弃鄂州,而蕲春以西又名义上是池州军的防区,奢家就暂时能避免跟淮东军锋芒相对。
奢家残部宁可将蕲春以东的地段都放弃了,也要暂时避过淮东的兵锋。
第58章 庙堂
初夏时节的江宁,阴雨霏霏不绝,宫城里殿阁的角落,也因持续的阴雨天气,生出绿苔。
元嫣身着裙衫,依窗而坐,望着廊脚下所生的绿苔出神。
虽说奢家渡江北逃,使得荆湖的力量对比发生剧烈的变动,但江西的局势总算是安定下来了。
黄秉蒿、陈子寿等叛将在袁州也有归降之意,接下来湘潭也将随之摆脱困局,这也就意味着持续将近二十年南方乱局将在这个夏天彻底平息下来。
胡马即将进逼江淮,在荆湖地区的拉锯,也许会叫南北对峙的形势恶化,但也不会比燕蓟崩溃时更岌岌可危。朝廷自淮东以下,挟淮西、荆湖、南阳、湘潭、池州、川陕、河中诸部,拥兵六七十万。即使叫燕胡进逼拿下关中,进逼到淮水一线,朝廷保半壁江山,也应无忧。
这些道理,便是元嫣身处深宫之中,也能理解。
不过,林缚率军在上饶斩获大捷的消息传回江宁,宫城之内就笼罩在阴云之中;池州军在枞阳大溃的消息传回,太后与皇上都相继病体生恙、不见外臣,使得宫里的气氛更加怪讶。
这边宫里没有什么背景的小宫女动辄挨一顿训,给鞭笞者也不在少数,元嫣从旁劝了几句,也挨了太后一顿训斥,心里郁结了两天。
这里面到底为哪般,元嫣心里也清楚,恰是如此,她才越发的左右为难、柔肠纠结,日夜转辗难眠,这些天下巴也瘦尖了。只是心里的愁思,叫元嫣找不到人诉说。
这时候前殿有辚辚车马声传来,恰有宫女从前殿过来,元嫣问道:“是哪个进宫里来探望太后?”
元嫣未出阁,与太后梁氏同居万寿宫里,前殿有什么动静,她自然也能知道。
“是门下舍人元侯爷进宫来。”宫女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