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翰成虽保守,但不迂腐,便将王府卫营指挥使唤到身前来,说道:“你去问卫营将卒,若有愿取军功谋富贵者,可随柳校尉冲杀出去……”
卫营指挥使不想拿自家xìng命冒险贪功,此时他还要守住王府,不给luàn军涌进来,但麾下有将卒跟着出去打杀,夺得军功自然也少不了他一份,当即就派亲信散出去招集愿意跟着出府作战取军功的自愿者。
对没有背景、只靠勇力吃饭的下层军官及兵卒来说,苦无出头之途,敢在刀口tiǎn血的冒险之徒也不在少数;便是随张yù伯退守楚王府的百余衙卒里,也站出三十多人来,愿意要跟柳西林冲出去。
柳西林很快凑足五百健勇,以淮东甲卒打前阵,御下mén板当大盾,打开北mén,往北mén封堵的叛军冲去。
张yù伯、柳西林率部退入楚王府,陈韩三不愿给楚王府牵制太多的兵力,只在南北mén各布置五六百卒进行封锁,想在打溃淮东军进入徐州的主力之后,再来收拾这些xiǎo杂鱼。谁能想到这些在战事之初还不大起眼的xiǎo杂鱼,这时候却成为压垮叛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叛军对楚王府南北两拆毁民屋,用砖石堆了大约有齐胸高的护墙,与拒马等物,形成简易的街垒。要是荆马河战场没有出变故,用街垒及两营兵卒将千余杂兵封锁在楚王府里面出不了头也是足够了。
这时候形势逆转,徐州叛军主力在荆马河战场给打得大溃,死伤籍野,对参战双方的心志影响是翻天覆地的。
淮东军正奔徐州城而来,徐州城里仅剩三千守卒,甚至这时候无人知道陈韩三是死是活,人心惶惶。
淮东军奔徐州城而来的都是骑兵,人数也只有六七百人,但奈何淮东军这时候彻底掌握荆马河战场,随时都会有更多的兵马chōu调过来攻打徐州城。
先遣而来的六七百骑淮东军,倒是更像不让徐州城这三千守军从容逃出城去。
徐州城头的守军,这时候的心思,更多的不是守住城池待援,而是想能不能逃出去,或者干脆了断的开mén投降,能不能换得一命。
部署在楚王府北mén的五六百叛军,这时候哪有再继续封锁楚王府的心思?只是没有接到进一步的命令,也不敢轻易撤离,但待到柳西林率五百余勇卒如狼似虎的杀出来,见用弓弩拦阻无用,战志便如堆起的沙塔,就差最后一捅。
街垒护墙才齐胸高,淮东武卒冲到近处板反过来搭上去,就形成梯道。当前数十甲卒身穿厚甲,挥舞陌刀、刺枪等重器,在两翼弓弩手的掩护下,强登上梯道,跳下护墙,杀入叛军之中。
随着越来越多的甲卒冲过街垒,王府北mén的叛军便抵挡不住节节败退。起初进退还有章法,倒不晓得谁带头奔逃,这数百残兵便一窝蜂的逃散开——柳西林不理会这些残兵败卒,城里叛军主要还是集中在北城,他领人直接往东城mén而去。
柳西林率部从楚王府杀出来,徐州城三千叛军最后一点战志就告崩溃,先是西城半营叛军弃城mén而出,继而封锁楚王府南mén的五百六叛军撒开脚丫子往北城逃去。
东城mén三百余叛军,守将还想顽抗,但在柳西林率部攻上来,守将便给部下一刀砍掉脑袋,余者纷纷跪地投降求饶。
城里叛军竟是如此不堪一击,李良率骑兵游曳在城外,拦截出城逃亡的叛军,一时间不急于进城,柳西林便留下一都队兵卒守住东mén,继而率部往陈韩三的制置使司衙mén杀去。
徐州虽穷,但陈韩三也是一介枭雄,这些年积累不会太少,更关键的是不能容陈韩三在制置使司衙mén后宅的家xiǎo从容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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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赫雄祁得知陈韩三所部已给打得大溃,知道已经失去夺取徐州城的良机,恨得大吼。
那赫雄祁来得不慢,只要陈韩三能再坚持一个时辰,即使不能完胜,但将一万jīng骑从侧翼压上去,将淮东两万jīng锐吃掉是稳当当的,谁能料到陈韩三连淮东军的第一拔逆袭都没能扛住?
陈韩三那两万兵马还号称锐个屁!
那赫雄祁脸沉如寒水,心里却怒极骂娘骂天。
前一刻还为即将唾手得来的大胜而暗自欣喜,这时候却要头痛残局如何收拾,这恰如看到一块美味ròu饼悬在眼前而张嘴咬去,却意外崩断了牙。
落差如此之巨,叫素来沉稳持重的那赫雄祁也难以接受。
冲阵杀敌,士气是最不容忽视的一项因素。
虽然那赫雄祁与周知众合兵还有三万兵马可用,但在这时己方锐气尽失,那赫雄祁晓得他就算将两天两夜行走近四百里路程的万余骑兵压上去打,也不可能撼动淮东军的阵脚。
那赫雄祁令副将率主力在魏庙坡休整,他率千余扈骑赶到沙家集外围观望形势。
周普、孙壮、李良率部在荆马河两岸驰骋冲杀陈韩三的溃兵,刘妙贞率万余jīng锐峙守在沙家集前面结阵固如山岳不动。
使莫纪本紧守营寨,周知众在千余扈骑的簇拥下,出沙家集赶来与那赫雄祁汇合。
“末将无能,请那赫雄祁责罚!”周知众翻身下马,跪在那赫雄祁的马前负荆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