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枪声渐停,顶层剩余的幸存者陆陆续续被穿着隔离服的医疗兵带到了隔离区。
萧酌一个接一个地看着,可是直到最后一个人被接下来,他也没看见圆圆。
“老婆!”一个男人连滚带爬地扑向被透明屏障间隔着的隔离区,对一个女人喊道,“老婆你怎么样?我妈呢?”
慕茗认出来了,这是他在水房碰见的那对拿着收纳箱装水的男女,原来真是夫妻。
女人估计还在后怕,哭叫道:“昨晚她发烧就让你告诉长官,你非不听,她变成丧尸了!咬死了好多人,你满意了?!”
萧酌一颗心顿时高高吊起。
这时,步家那对父子也被医疗兵带了下来,步爸正好听见那对夫妻的喊话,顿时炸了:
“一家子贱货,有病不治还瞒着,你们就应该和那死老太婆一样,不得好死!”
女人吓得早已理智游离,反口骂了回去:“你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为了救你儿子,把那个瘸腿小孩丢给了丧尸,你个丧尽天良的杀人犯,你才不得好死!”
慕茗瞳孔骤缩,萧酌直接冲了出去,挥拳就要在步爸脸上砸下去,却被两个士兵死死拦住。
“先别碰他们!”丁辰劝道,“我知道你生气,但他们还要隔离和消毒,不要把自己搭进去。”
萧酌压根听不进去,一双眼通红,恨不得把那俩父子当场撕了。
丁辰看士兵都快压不住他,连忙朝慕茗使了个眼色。
慕茗这才回神,颤着手拉过萧酌的胳膊,小心地把人往后拉。
“先冷静,圆圆的账,我们得慢慢算。”
楼上,几个士兵抬着担架从升降梯下来。
担架上的那些人都被盖上了布,看不见脸,可萧酌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身躯,藕节一样的胳膊露在外面,手里还握着一个葡萄味的棒棒糖。
明明刚刚还甜糯糯地叫他“哥哥”,怎么一转眼,就躺在那动也不动了呢。
萧酌像是卸了力,缓缓松了拳头,愣愣地看着那个小小的身体从自己眼前经过,被带下了列车。
他突然觉得喉咙像是被石头堵住了,那个失去了母亲的男人趴在地上失声痛哭,可他却哭都哭不出来。
“我们不能带走这些尸体,希望各位谅解。”丁辰沉痛道,“节哀。”
萧酌麻木地听着,恍惚间,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弟弟。
他答应了圆圆会回来保护他的,可他没做到,他依稀记得自己也答应了弟弟一定会回家的,可一走就是11年。
萧酌不知道自己的弟弟过得好不好,会不会像圆圆一样,被人欺负,被人抛弃……
“萧酌……”
慕茗手足无措地抓着他的肩膀,他从来没见过萧酌这幅模样,这人总是很快乐,很爱笑也很爱说话,可现在,他第一次见这个人那么难过,而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领导。”萧酌垂下眸,突然把下巴搭在了慕茗肩窝上。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慕茗一僵,可随即衣服上传来的湿热又让他心里抽疼,他抬起手,轻轻地在萧酌背上顺了顺。
“慕茗,我真的……”萧酌哽咽的声音很小,只落到了怀里那个人的耳畔。
“好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