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老祸害养了一窝牲口!”她越骂越起劲,“大的没出息,小的没人样,一家子狼心狗肺的玩意儿!我看你是活到头了!”
她喘了口气,唾沫星子飞溅:“何金花你给我听好了,老天爷可都看着呢!
你那心啊,连狗都嫌脏,闻闻都得吐!”
“我告诉你何金花,人在做天在看!
等七月十五鬼门开,你家灶王爷都得卷铺盖跑路,嫌你们家缺德事干太多,怕遭报应连累他老人家!”
其他社员忍不住偷笑,有两个年轻媳妇赶紧捂住了嘴。
周婶接着骂:“你们家祖坟怕是都冒黑烟了!我要是你们家祖宗,早从坟头里爬出来扇你们大耳刮子了!”
王满仓抄着手站在一旁,听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不愧是跟何金花斗了半辈子的老对头!
破天荒头一遭,他听着队里婆娘骂街非但没阻拦,反倒越听越解气,心里暗爽得直搓手。
这骂人的功夫,还真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周婶子一边骂一边在心里偷着乐,强忍着不笑出声来,还得绷着脸装出义愤填膺的样子。
能正大光明地骂何金花这个老货,她恨不得把积攒了半辈子的骂人话都倒出来。
何金花被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哆嗦着却愣是憋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陈家三兄弟低着头站在一旁,拳头攥得死紧,指节都泛了白。
陈学农死死盯着地面,心里翻江倒海:周招娣这个老泼妇,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作贱他娘!
等着吧,早晚有一天要让周家知道知道厉害。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这笔账他陈学农记下了,总有一天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可眼下他只能憋着,憋得胸口生疼。
。。。
沈家,沈母正在拾掇要带给大女儿沈慧芳的东西,当初说好的,等兔子下崽了,就去看大女儿沈慧芳,她可一直盼着这一天。
她弓着腰在自留地里忙活,手指轻轻拨弄着豆角藤:“这嫩豆角阿芳最爱吃,城里副食品店哪能买到这么新鲜的。。。”
又弯腰摘了几根黄瓜,嘴里念叨着:“这黄瓜嫩,炒着吃脆生。。。”
又拔了两颗白菜,拍了拍土,“城里白菜都得凭票,哪像咱自家种的随便吃。”
转身进了灶房,从缸里捞出几个腌好的咸鸭蛋,用旧包袱皮包好:“阿芳就爱就着粥吃。。。”
瞥见墙上挂着的干辣椒,又扯下一串塞进包袱,“纪纲不是爱吃辣吗?”
“妈,您这是要把咱家都搬空啊?”沈昭云倚在门框上,看着满地的包袱,故意拖长了声调,“这大包小包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要搬家呢!”
沈丰年蹲在旁边啃着黄瓜,笑嘻嘻地帮腔:“就是,妈,您这偏心都偏到胳肢窝去了!
大姐要是看见这么多东西,准得说您把家底儿都掏空了。”
沈母头也不抬,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停:“少在这儿贫嘴!你们大姐嫁到城里这些年,我统共都没去过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