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丰年这些天的心思全扑在那些长毛兔身上,连梦里都是兔子交配的时辰表。
眼下正是兔群繁殖的紧要时节,他跟沈昭云前些日子特意跑了趟公社养殖场,跟着技术员余明理学习了怎么伺候兔子配种。
公社养殖场也特别重视沈家这批兔子,余明理不仅教得格外仔细,还特地来沈家亲自指导,恨不得把压箱底的本事全掏出来,丝毫没有藏着掖着的想法。
要是沈家的兔子能一直保持这个水准,挣外汇就不用那么发愁了。
往日里那些国家总是对他们的兔毛挑挑拣拣,每次交货都像过关似的,那些蓝眼睛的采购商拿着放大镜一寸寸地检查,动不动就挑三拣四。
“毛色不够均匀。”
“长度差了两毫米。”
“杂质太多。”
每次看到那些外国人在验收单上打叉,余明理心里就难受得紧。
他亲眼见过,老场长捧着被退回的兔毛,蹲在仓库门口一根一根地重新挑拣。
那场景,他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心酸。
为了多挣点外汇,大伙儿真是把牙都咬碎了。
可有什么办法?咱们穷啊,人家卡着咱们的脖子呢。
老场长常说:“啥时候咱们的兔毛能让洋人抢着要,那才叫真本事。”
如今在沈家的兔舍里,余明理看到了希望,他一定要帮沈家把兔子养好!
对那两对从沈家带回来的种兔,养殖场也格外上心,专门派了最好的饲养员照看。
要是能培育出和沈家一样品质的下一代,往后整个养殖场都能产出这样的优质兔毛,那可就真不愁销路了。
沈丰年去找大队长张有田请假照料长毛兔配种时,他二话没说就应下了。
这阵子张有田走路都带着风。
上次公社开会,主任当着所有人的面夸他们大队副业搞得好,可让他出了把风头。
其他大队的大队长们羡慕嫉妒的眼神,看得他浑身舒坦。
尤其是向阳坡大队的王满仓,那眼神酸得都能腌咸菜了。
张有田心里偷着乐,这能怨谁呢?谁让他们大队没这个福分,愣是把沈昭云这么个能人往外推。
沈昭云特意跟机械厂请了三天假,回来帮沈丰年一起伺候兔子配种。
她觉得总这么请假也不是长久之计。
既然在机械厂上班,就该对得起那份工作。
于是她就跟沈丰年商量:“丰年,我也不能每次都这样请假回来伺候兔子,我是这么想的,咱让大嫂帮我们一起干,咱分成给她。
往后我们的兔子越来越多,肯定不能只让我们两个人干。”
沈丰年憨憨地笑:“二姐,其实我早想说了。大哥大嫂平时没少帮衬,明远那几个小子天天帮我挖野菜。
就说养兔子前,咱家哪件事不是大哥大嫂照应着?现在有这么好的营生,大嫂又没工作,让她入伙正合适。”
这话说到了沈昭云心坎里。
她想起大哥沈青山从小护着他们几个小的,谁受了欺负他第一个冲在前头。
大嫂王红梅更是难得的好性子,都说姑嫂难处,可他们家从没红过脸。
当初她在陈家遭罪时,大嫂总趁着赶集的空当,挎着竹篮跟妈一道来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