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地却不是什么仙境,李御如玉的指节轻扣杯壁:“此处既是风月之地,为何还有人以纱覆面?”
沈千章微哂,李御虽贵为太子,但久居北地,又驻守在军中几年,对这等风月之事便甚是生疏,他笑着解释道:“盈园水雾弥漫,却愈发引人一探究竟,这小女子轻纱覆面,自然是同理。若引得同心人,自然身价倍增。”
原来是装出清高出尘的模样待价而沽。
李御眼尾微扬,讥笑:“沽名钓誉之人,倒不止出现在朝堂之上。”
沈千章一顿,耳语道:“殿下,姓曹的始终未曾现身,怕是事情有变,不若我们找几个歌女斡旋打探一番。”
“斡旋打探?”李御唇角起了一丝笑:“你也知陆郁为人,我可不敢顶着陆公子的名头在此风流。”
李御这次奉旨查案,一路诸多不便,恰好东宫少詹事陆郁是姑苏人,家中又是做丝绸生意的,和他们微服之人身份相当,李御便索性借来心腹之名一用。
只是陆郁性子清冷端方,若留恋风月的名声传出去,只怕再也无颜回乡。
绫枝在檐下等了许久,苏朝朝才姗姗来迟。
她生得雪肤花貌,额心的薄红宝石花钿在日头下熠熠生辉,极尽奢靡昳丽,她看了檐下的绫枝一眼:“绣好了?”
绫枝上前,将那几件小衣递给侍女:“不知姑娘是否能能瞧得上这花样。”
苏朝朝一看那灼灼海棠便笑了:“甚好,我还怕你给我绣什么石榴花开,玉堂富贵呢,我独独喜欢这夜合海棠,你是明白我的。”
绫枝只是谦谦的:“夜合海棠明丽,和姑娘相宜。”
她声音温婉,多的话一句不说,处处透着低调。
衣衫虽寒素,却衬得纤薄双肩清冷出尘。
苏朝朝给侍女使了眼色,立刻便有人将银子呈上:“江姑娘,我是真心中意你的绣,也喜欢你的为人,否则也不会从挂屏到衣衫,皆用你一人的,我有个姐妹,想绣个平安符,用花敷彩纱绣蝶恋花的便好……
“你这几日若得闲,怕还要劳烦。”苏朝朝笑道:“我这姐妹出手阔绰,定不会薄待你的。”
绫枝眸光在那银子上顿了顿。
蝶花一类的平安符……想来是送去男子定情的。
绫枝指尖握了握,没有接那银子,轻声说:“多谢姑娘们看重我,只是平安符绣面过小,不若换成香囊,能绣的花样还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