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此地是哪,又要花多少时日,才能到达京都,但如今深知谢昭远伪善多疑的性子后,姜唤绮便清楚对方不会透露此行的线路计划。
这事说到底,也情有可原,外人无从指责。
可姜唤绮却说不清道不明她眼下的心绪,只觉得心中疲累。
她不喜欢与谢昭远这般,虚假相处,但又无可奈何。
他们之间,隔着太多问题了……
一夜未睡的她,如此反复想着,不知不觉,竟也在行路的马车上,合眼睡过去了。
再睁眼时,是被阮三问送来汤药的动静,吵醒了,之后再无睡意。
好在姜唤绮多年来,习惯了无趣的日子,呆在马车里无事可做,也不觉得时日漫长,反而还颇有兴致,透过车窗赏那一路倒退的景色。
是她从前被封住双目时,没法亲见的一切,皆是新奇。
阮三问负责守在马车旁,刻意放缓了骑马速度,就瞥见姜唤绮凝望车外的专注神情,不禁挑起眉头。
这清一色的路边树丛,有什么好看的?
他收回不解的目光,暗自摇了摇头。
谢昭远一行人踏上官道后,一改先前隐秘行事的作风,以一队人马大张旗鼓进了城镇,入住其中一家客栈。
姜唤绮下了马车来,走在最前头的谢昭远,已带人迈进了客栈。
他一身暗纹墨色锦袍,玉冠束发,身形修长,丝毫不遮掩张扬锐利的容颜,一出现便引得大街上的过路人纷纷望来,好奇打量,流露出惊艳之色。
其左右跟着顾以山等人,他们腰间佩剑,神情肃穆,好似一个个守门神,镇在谢昭远身后,脚步威风。
姜唤绮一时看愣了神。
好似从前的听闻,都被此刻抹去了些许空白,让她得以窥见,谢昭远往日行事的一幕,冷峻威严,不近人情。
阮三问立在一旁,来回看了眼公子消失在大堂门口的背影,以及姜唤绮略微出神的模样,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出言提醒。
“咳咳,姜姑娘,我们进去吧。”
姜唤绮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跟在阮三问身后,与跑出来的店小二擦肩而过,对方应当是得了里头的命令,出来招呼看守马匹车辆的手下,将他们带往后堂。
两人一进去,前头的阮三问就被文不权,迎面丢来两枚木牌:“这是你与姜姑娘的,两间地字号客房。”
阮三问一手抓住,转头递给了姜唤绮其中一枚。
姜唤绮正要道谢接过,忽然一道熟悉的嗓音从远处传来,她浑身一震,飞快抬眼看去。
通往二楼的红木梯上,正快步走下来一个黑衣青年,他俊秀脸上眉头紧锁,扭头冲着身侧紧跟的妙龄女子,低声不悦道:“你别再跟着我。”
“不成!我可不能看你去送死!”
“啧。”
黑衣青年沉下眉眼,加快了步子,走到大堂上,突然顿住了身子,一眼落在了对面为首的谢昭远身上。
灰墨双瞳……
难不成是?
姜序砚心中有了猜测。
他向来不着家,在京都的时日也短,从未与谢家人打过照面,但谢家二郎十岁出征的传闻,他也听说过不少。
不过对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姜序砚暗自思量间,忽然察觉有一道目光,一直黏着在他身上,不禁顿了顿,侧目回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