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三郎双目赤红,双手成拳:“好心养我八年?那你要不要说说这八年你是怎么养的!
“全家的衣服我洗,饭我做,捡柴火打猪草一样不落,地里的活计更是日日得去。
“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吃得是猪食,睡得是狗舍,挨饿受冻是家常便饭。
“若你不高兴,若是叔叔喝了酒,还会抓着我撒气打骂。”
妇人脸色微变,叉起腰来:“什么猪食狗舍的。
家里穷,没好东西,屋子也不够,不得将就吗。
“穷人家孩子哪个不是这样的,就你金贵干不得吗!”
“都这样?”
厉三郎咬牙,“那你亲儿子怎么不是?
“你敢不敢告诉大家,他睡的软床,吃的细粮,去上学堂的束脩从何而来?
“我父母留下的房屋田产,如今在谁手里!”
全场皆惊,这不就是贪了人家家财还苛待人家亲子吗。
妇人暴跳:“那合该是我们的。
你以为你爹一个泥腿子,当年为什么能读书上进?
“那是牺牲我们的血肉,全家供出来的。
本就有我们一份。
“你爹也承诺了要报答我们。
他死了,这些东西就是报答!
“果然是白眼狼,只记仇不记恩。”
若有这一层,确实扯不清。
宋知鸢站出来:“都堵在这里作甚,锦绣坊不用开门做生意了?”
厉三郎瞧见她,脸色憋得通红,羞愤难当,怕她误会,急切解释:“宋姑娘,我不是白眼狼,我……”
宋知鸢抬手打断他。
天地君亲师。
生父既死,叔父便为父,论理纲常高一头。
厉婶娘翻出上一辈的恩义,厉三郎再强硬下去,于他反而不利。
她看向妇人:“你是厉三郎的婶娘吧?伯府是我舅家,我可以算锦绣坊半个小东家。
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若厉三郎真像你所说,是只记仇不记恩的白眼狼,那这种人伯府是不敢要的,还需劳烦你带回去。”
一句话将厉婶娘直接干懵了。
厉三郎脸色唰一下煞白,只觉得脑子嗡地一下,站立不稳,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