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还水泄不通的长街,因为锦衣卫的到来,空出了一条道。
百姓们认不得谁,也不会不认得锦衣卫身上的那套官服和绣春刀,记得令人闻风丧胆的诏狱。
锦衣卫千户直奔段翎面前,行礼道:“大人,我等按照您的吩咐在黄鹤楼附近设下埋伏,成功将行刺您的人一举拿下,可是……”
段翎:“可是什么?”
锦衣卫千户还维持着行礼姿势:“可是那些人口中含毒,我们抓住他们后,服毒自尽了。”
“你的意思是,抓了那么多人,没留下一个活口?”段翎缓缓地走了两步,手往前一抬,轻松抽走他腰间的绣春刀,刀光如霜。
冷汗沿着锦衣卫千户脸颊滑落,忙道:“还有一个活口。”
段翎抚过削铁如泥的刀锋,指尖却毫发无损,将绣春刀插回刀鞘之中,眼尾一弯,笑道:“既然如此,还等什么,带我见他。”
锦衣卫千户:“大人,属下还有一事要禀告。”
“何事。”
“我们在抓那些刺客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少年,我们想抓他,没抓住。不过他跟刺客不是一伙的,可否要调查此人来历?”
黄鹤楼燃烧的热浪顺风拂面,段翎脑海里浮现那个站在林听身边的今安在戴着面具的样子:“此事,我已知晓,我自有安排。”
“是。”锦衣卫千户迟疑着,“大人,您身体可还好?”
段翎身处火场会有晕眩之兆的消息,是段翎让他散播出去的,锦衣卫千户拿不准是真是假,忍不住问上一句。
“尚可。”段翎的声音仿佛也染上了一层笑意,“走吧。黄鹤楼失火,朝廷命官险些被杀,身为锦衣卫自当要查个水落石出。”
锦衣卫千户看着段翎绮丽的侧脸,不由得替东厂默哀。
东厂的手最近未免伸得太长,还伸错了地方,一见拉拢不成,便要设法除之,诛锄异己。
可这一招不是对每个人都适用的,至少对段翎来说不适用,他是能以己性命为诱饵的狠人。
锦衣卫千户对这个看似温润如玉的锦衣卫指挥佥事彻底改观了。
他经常替段翎办事,所以知道黄鹤楼幕后真正东家是段翎,今晚为了抓住东厂的把柄,不惜让对方烧了日进斗金的黄鹤楼。
*
李氏晡时就礼佛归来了,入夜后待房里为林听绣帕子,林三爷一般不会来她这里过夜的,所以习惯绣东西来渡过漫漫长夜。
绣到一半,李氏感到困倦,想喊丫鬟进来伺候她睡觉,外间传来了吵闹声,即使她们有意压着声音说话,也逃不过李氏的耳朵。
她隐隐约约听到南门大街、黄鹤楼、起火、七姑娘这些词。
听她们提及林听,李氏马上走出里间:“怎么了?黄鹤楼起火跟七姑娘有什么关系?乐允呢?这么晚了,乐允还没回来?”
李氏的陪嫁婆子眉心紧蹙,支吾其词:“今天是观莲节,南门大街有打铁花表演,但不知为何,南门大街的黄鹤楼竟起火了。”
她一把拉住陪嫁婆子的手:“黄鹤楼起火?乐允在里面?”
陪嫁婆子知道李氏在想什么:“夫人您别着急,七姑娘不一定在黄鹤楼,老奴派人去打听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李氏推开陪嫁婆子,急切道:“不行,我要亲自去看看。”
“乐允这丫头最是爱热闹了,她会去看打铁花的。而且有段三姑娘在,她们肯定到最好的酒肆黄鹤楼看街上的打铁花。”
陪嫁婆子也想到了这一点,这才没第一时间告知李氏,怕她受不住,先派人去打听消息:“夫人,您冷静点,切勿冲动行事。”
“放开我。”李氏心系林听,哪里冷静得下来。
林听还没迈进院子就听到了李氏和婆子发生争执,料想她们是因为她才如此,扬声道:“阿娘,我回来了。”人未到,声先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