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云走到苏妙漪的房门外,试探地敲了敲,“公子?公子你醒了吗?”
屋内没有应声,却传来一股烧灼的焦味。
遮云一惊,也顾不得更多,连忙撞开房门闯了进去。看清屋内景象,他僵在门外,面露错愕,“公,公子……”
容玠只穿着一身墨色寝衣坐在榻边,手肘撑在膝上,手指支着前额,身体微微前倾,似乎是一副宿醉未醒、头痛欲裂的模样。
听得遮云的声音,他才缓缓抬起头,披垂的长发下,是一张阴沉得能滴水的俊颜。
而他脚边,是被掀开了盖的熏笼,里头似乎正烧着什么布料,源源不断的烟雾伴随着窜动蔓延的火舌,从里头升腾而出……
遮云的目光在屋内飞快地扫了一圈,才意识到这熏笼里烧的是床上的薄褥。
“公子这是?”
遮云有些不解。
容玠垂在膝上的手微微攥紧,眉宇间黑云压城,他蓦地起身,越过遮云径直朝外走,丢下一句,“叫人过来,把苏妙漪用过的器物都扔了,烧了……”
“……是。”
遮云惊疑不定地应了一声。
连苏妙漪用过的东西都要烧,这不就等于回到了从前不死不休、相看生厌的境况吗?看来昨夜公子和苏妙漪又谈崩了……
他惴惴不安地想。
***
容府发生了什么,苏妙漪全然不知。
将感谢的话借着酒劲告诉容玠后,她心里的一块石头也总算落了地。否则她总在“容玠是自己仇人”和“容玠帮了自己”之间煎熬不已。
将娄县的前尘旧怨真正放下后,苏妙漪便开始着手准备年后开分店的事宜。
日上三竿时,一张巨大的招人告示被凌长风张贴在了知微堂门外。
知微堂如今在临安城风头正盛,招掌柜的告示一贴出去,来打听的人就有不少,可这些人却连苏妙漪的面都没见着,只从苏积玉那儿得了一张字条。
人人拿着一张字条,互相一看,才发现字条上是同一个问题:让知微堂遍布天下需要多长时间。
“这字条上,便是给诸位的考题。”
苏积玉笑呵呵地解释道,“诸位可以回去慢慢思量,何时有了答案和对策,便写在纸上交到知微堂即可。”
众人面面相觑,拿着字条散去。
二楼,苏妙漪就站在刻印间外的栏杆边,打量着底下一个个来领字条的人。
“既然有考题,那就有答案。”
凌长风好奇地问道,“答案是什么?”
苏妙漪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凌长风瞪了瞪眼,“那你怎么挑人?”
苏妙漪转过身,背靠着栏杆懒懒道,“我虽不知道最好的答案,可我知道自己的答案。这两日我自己估算了一下,最快能在两年内,让知微堂的分店开遍天下……谁能与我估算的时间最相近,那就是我要的人咯。”
凌长风似有所悟,原本都要扭头进刻印间了,忽然又折返回来问苏妙漪,“那要是有人瞎写个一年半载的,怎么办?”
苏妙漪嗤笑一声,“凡是写不出对策的,那就算写的时间再短,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傍晚时,已经陆续有人回到知微堂交上了答卷。
苏积玉将答卷整理好后送上了楼,苏妙漪坐在三楼的书架前,一边喝着乌梅汤,一边翻看着那些人写好的答卷。
果然如凌长风所说,这些答卷里老老实实写应对之策的人少之又少,大多数人提笔便是一年,可那应对之策却又写得十分浮华潦草,不是吹嘘知微堂,就是吹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