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一怔,眼底闪过些错愕,“什么?”
“诛不避贵。若我母亲与二叔确有私情,这已不止是秽闻,更是十恶之内的乱罪,理应……”
停顿片刻,容玠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对簿公堂。”
对簿公堂四字一出,端王眉宇间的愕然与迷惘更甚。再看向容玠时,他的眼神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不过面上却不显。
“若想对簿公堂,必得先有人举告。”
容玠动了动唇,刚想说什么,却被匆匆赶来的六合居总管打断。
“殿下,容公子……”
总管擦了擦额上的汗,气喘吁吁,“刚刚得到消息。有个容府旧仆去了府衙击鼓鸣冤,告发扶阳县主为了掩罪饰非杀人灭口!”
闻言,端王蓦地转眼看向容玠,惊疑不定地,“这是你……”
容玠却是笑了,“殿下,看来这临安城里,有人比我更心急。”
***
是夜,醉江月外第一次没了郑五儿和他那些小弟们的身影,整条街上更没有人叫卖知微小报。
反倒是对面的玉川楼,人满为患。刚刻印好的小报一拿出来,便被众人哄抢一空。小报上赫然印着“容氏旧仆击鼓鸣冤、奸情败露杀人灭口”的字样。
而最关键的是,小报上点明了府衙翌日会公开审理这桩案子,届时,扶阳县主作为嫌犯,还会亲临府衙,与这婢女当面对质。
又是私通,又是谋杀,而状告的对象还是堂堂县主……
有些人便是活了一辈子也没机会见识这种场面!
转眼间,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直叫整个临安城都没了睡意,纷纷数着时辰等天亮,等府衙开堂。
与此同时,临安府衙内亦是灯火通明。
东侧院里,刑房的胥吏们进进出出,有的在屋子里秉烛翻看文书,有的则直接坐在屋外的石阶上一边吃着干粮,一边随笔写着什么,还有的领着证人匆匆离开,将他们统一安置。
穆兰提着食盒走进东侧院时,看见的便是如此忙碌的景象。
“傅夫人?”
一小吏认出了穆兰,立刻放下手里的活,殷勤地迎了上来,“您是来找傅大人的吧?小的这就带您过去。”
小吏将穆兰引到了东侧院最大的一间屋子,傅舟正在里头眉头紧锁地翻阅卷宗。
“傅大人,您夫人来了。”
小吏唤了一声。
傅舟抬眼看见穆兰,眉头登时锁得更紧,反手便将卷宗合上,“你来做什么?”
眼见着氛围不对,小吏立刻默不作声地退了下去。
穆兰走过去,将食盒在桌案上放下,小声道,“我怕你忙起来就忘了用膳,这才给你带了些吃的过来……”
傅舟往圈椅中一靠,揉了揉眉心,冷哼一声,“你是关心我用没用膳,还是关心你那个好姐妹的前程?”
穆兰绕到傅舟身后,讨好地替他按着肩,“苏妙漪与容氏关系紧密,咱们与容氏又何尝不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
傅舟脸色一沉,转头看向穆兰,“容氏与我们有何关系?此话莫要再说第二次!”
穆兰心里一咯噔,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顿住,“……容氏,真要倒了?扶阳县主可是县主,是皇亲国戚,就算真与小叔子有什么,临安府衙难道还敢治她的罪吗?”
“若无人举告也就罢了,知府大人自然也不会去触这个霉头。可那容氏婢女当众击鼓鸣冤,那么多人都瞧见了,知府大人便是想装聋作哑也不能够。还有……”
傅舟朝窗外看了一眼,“此事惊动了汴京来的大人物。那贵人传了话来府衙,第一,要知府大人公开审理此案,第二,他到时也会亲临府衙旁观。如此一来,还有谁敢含糊?!”
穆兰哑然,怔怔地立在原地。
傅舟想起什么,神色微冷,抬手扣住了穆兰的手腕,叮嘱道,“明日之后,便不要再与苏妙漪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