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衍在外面听得头大,心想,这俩小崽子胆子这么大,幸好那老长宁王世子没出什么大事,否则,就不是一笔赡养费的问题了。
里面,太子殿下已经开始准备结束谈话∶“孤还有正事,懒得在此与你饶舌,你有多远滚多远,别在孤面前碍眼。”
这下,跟在赵衍身边的大弟子也笑了,道“太子殿下就是面冷性热,平日对豫章郡王冷嘲热讽的,豫章郡王每回遇着了事,太子还不是第一时间出面,为郡王周旋善后。否则以郡王这脾气,在朝中都不知要得罪多少人惹下多少事了。就说去岁除夕宫宴,豫章郡王的同母胞弟和那群异母兄弟姐妹当众诋毁郡王,说郡王穷兵黩武,好大喜功,太子殿下公然拉偏架,把瑞王府那群公子小姐一个不落骂了一顿,骂哭了好几个。瑞王府的二郡主觉得委屈,说殿下怎么只偏帮大兄一个,太子殿下直接冷笑着道,孤与王兄自幼一起
长大,手足情谊,自非尔等可比。”
“是啊。”
看着自己教过的这两个崽儿,赵衍也是既好笑又无奈。明明心里都惦念着对方,偏偏从小吵到大,一刻也不消停。
“你自忙你的,我才不走。”
殿内,豫章郡王翘起二郎腿,再度施施然开口∶“听说这两日阿钰就要回来了,这回从漠北,我可带了好多好东西给他。”
原本已经抬步要离去的少年太子脚步倏一滞。
“阿钰要回来孤怎么不知道。”
“还用想么自然是他不想搭理你这个兄长呗。”
紧接着一声惨叫响起,豫章郡王因为嘴贱,收获太子殿下拳头一顿。
丹墀下,余下等候的学子随着时间流逝,心情越发紧张,那年轻学子便忍不住再问∶“兄台刚刚说的能令太子殿下春风化雨之人,又是谁?”
“自然是二皇子殿下。”
旁边立刻有人代答,可见此事是举世皆知,绝无第二个答案可言。
”二皇子隋钰殿下昔日江北那位左相大人唯一的徒孙”
“是啊。谁不知道,太子殿下虽然张扬犀利,说话不饶人,唯独对同胞弟弟是有求必应,从不舍得说重话。满殿朝臣,可以对太子殿下本人不敬,若有敢对二皇子不敬的,哼哼,那可有得好看。听说刘将军家的小公子,昔日就因为在宫宴上多瞧了二皇子几眼,并试图诱哄年纪尚小的二皇子饮酒,就被太子殿下揍得满地找牙,那个惨哟。”
学子们又一阵感慨。
因说起这位小皇子,那也是一位传奇人物,这位殿下自幼仙姿玉质,聪敏好学,见过的人都以为是仙童下凡,五岁时就被脾气孤高的江北左相、即墨家族家主即墨清雨收入门下,当徒孙养,据说左相疼爱这位徒孙入骨,每回清谈会,都要带在身边,羡煞满隋都城的同龄贵族少年。而十一岁那年,这位小殿下以一篇秋声赋名动江南江北,一度被誉为神童。换作寻常少年,若有此成就,自然要发愤图强,力求在学问上有更大的突破与成就,但这位殿下却选择离开左相府,开始四处游历,称想长长见识。这一游,就游到了现在,期间,这位殿下滞留最多的地方就是东州,一是因为在东州,也就是昔日齐都期间结识了一位擅长机关铸造的墨家大师,小殿下是个乖静爱钻研的性子,幼时玩耍机关鸟时,就痴迷此物,索性留下来,跟着那位大师学习机关铸造术,并取得了不斐成就,听说凡是出自这位小殿下之手的机关鸟,在市面上已经被哄抬至了千金之价。二则是小殿下颇有音乐天赋,虽然已经得闻名天下的乐公子为师,但仍不满足,客居东州学习机关铸造术时,顺便入东州段侯府,跟随当世第一音乐大家段侯学习音律。
”可是两年前刚刚离世的那位段侯”
“没错,正是。”
有知道些内情的学子叹息一声。
“听说这位段侯,在东州百姓间声望极高,只因昔日曾辅佐过齐国那位荒淫无度的烈王,主理东州之后,一直以罪人自居,平日殚精竭虑,勤勉政事,却从未取过一分一毫俸禄。段侯下葬之日,东州百姓自发跪在街道两侧相送,哭声震天。这些年,东州社会安定,兴旺繁荣,百姓安居乐业,皆是段侯之功。”
”我还听说,段侯病重的消息传出后,两位陛下还亲自赶赴东州,待了好一阵子,二皇子殿下还与段侯公子一道,执子孙礼而非师徒礼,亲自为段侯送葬,也不知是何故……”
“还能是什么,自然是感念段侯生前功劳。不过,听说如今东州主事段侯公子齐子期,秉承父志,将东州亦
治理得井井有条,段侯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
那阵子其实还有另一桩大事发生。
段侯故去不久,昔日江国皇帝陛下后来的江国太上皇也突发心疾,一病不起,亦于当年冬天离世。
那些埋在黄尘深处,不为人所知的恩恩怨,也随着故人的离去,化作清风流云,再也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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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那是谁?!”
又有人低呼一声,低呼中带着惊。
众学子循声望去,只见内官正毕恭毕敬引着一个身穿月白长衫的少年穿过宫道,往文华殿方向行去。少年眉如墨画,眸若繁星,仪态翩翩,姿容秀雅无匹,所穿长衫并非锦袍,而是很普通的棉麻布料,肩上还背着一个书箧,然而仅是一瞥,便足以惊艳众生。
“如此容仪,如此年纪,只有二皇子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