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曾经被他用尽手段伤害过的女人们没有露出过一丝脆弱和抱歉,但窥探到了儿子对自己态度转变的此刻,他平静的表情里竟然罕见地多了一点自嘲的意味。
从八月份被捕到十月份开庭,在与代理律师不断地沟通交流下,律师显然成了很了解他的人,所以当邱格看见自己律师那个紧张的态度时,就也意识到了,他的律师此刻在担心什么。
……其实律师担心的没错,他确实还有犯罪事实没有招认。
就是警方后来一直没有找到证据的、关于他雇凶谋杀姜宥仪的事。
得知杀手不但铩羽而归,且杀人未遂的过程中还对上了刑事稽查队老大消息之后,邱格就知道事情要不好。
他焦急地想对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事实上,他没有任何办法。
无奈之下,他只能再去求曾经给他留下了联系电话的“先生”
。
但那个人拒绝再给他提供任何帮助。
“——你让我找人帮你杀人,却没有告诉我,那个女人身边还跟着个池浪。”
第二个电话里,电话对面那个人的声音里已经夹杂了毫不掩饰的不悦,“跟桉城公检法常打交道的人都知道,那是个咬住猎物就不松嘴的恶犬,不受威胁,也收买不了,况且他现在还多了个身为桉城大法官的亲哥。
无缘无故,即使是我,也不会想招上他给自己惹麻烦。”
“先生……您别挂!
!
求求您别挂电话……”
意识到对方马上就要挂电话,他慌张地喊住了对方,“求您帮帮我……我的意思是不需要您再出手灭谁的口,求您在警方的行动里保下我!”
电话里,对方被这个僭越的要求逗笑了,他真的暂缓了挂电话的意图,转而好笑地反问他:“凭什么?”
东窗事发和被捕伏法的恐惧真的已经把邱格吓昏了头,在那个早已孤立无援的境况里,抓不住任何一根救命稻草的他,竟然试图拿出从前的“把柄”
来威胁对方,“就看在……就看在我曾经帮您完成了那台手术的份儿上,那颗肾!
——”
“邱格,”
对方的笑意如同风吹薄雾一般轻飘飘地散去了,“有件事情你应该明白,你的事情落在警察手里,你最多就是老死在监狱里,但如果你胡言乱语让我不高兴了,你连在监狱里活着的机会都不会有。”
“哦……对了,还有你那个傻愣愣的儿子,”
电话里,对方轻慢地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问他:“你不会想我找人,在监狱里每天都对他特别‘关照’吧?”
对方的语气听起来甚至算不上一句威胁,可邱格在那个瞬间却仿佛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不是,”
他连忙否认,在转眼间的冷汗如雨中接连地道歉,“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
对不起我只是太慌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一时口不择言……”
“既然不是那个意思,那就继续好好地把嘴闭紧。”
对方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道歉,在挂电话之前,淡淡地提醒了他一句,“与其还在这里对着一通电话浪费时间,还不如想想你身边留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东西,在警察找来之前彻底处理干净,也算是自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