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不以为意地挑眉,她拿起喝了一半的果汁,跟姜宥仪碰了下杯,她明明在自嘲,可她的语气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犟种的另一个优良品质,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姜宥仪在水杯互相碰撞的清脆声响里,轻轻地笑了起来。
她仿佛是松了一口气,伴随着这一次的碰杯,心里的某个最近一直在举棋不定反复犹豫的事情,终于悄悄地落了地。
在吃完饭后,林意送她回去的路上,她看着前方隐约又开始云层堆积的夜空,在与林意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时想起了另一桩事情,“说起来,既然上任大法官已经下狱了,为什么网上关于你办理工大学那个案子的报道,还是那么隐晦呢?”
“大法官,私生子,杀人栽赃,包庇受贿徇私——”
林意开闻言菲薄地轻嗤,“多大的丑闻啊,桉城执政官不要脸的吗?”
姜宥仪想了想,叹了口气,“……也是。”
桉城一向是入夜了才更热闹的,尽快看着天气又是一场风雨欲来,但导航周围的街街巷巷都堵成了一片深红,林意开着没比乌龟爬快上多少的车慢慢悠悠地往前晃,听见旁边的姜宥仪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另外一茬儿,好奇地问她:“那后来,桉城的大法官是换了新的人来?这个人怎么样?”
“……”
林意一时沉默,她说自己被吊销执照的状态十分从容,但此刻被问及这种无关痛痒的事情,她却有种微妙地一言难尽。
一直在看窗外的姜宥仪等了等,没有听到她的回应,转过头奇怪地看向她,理所当然地猜测:“新来的是也不怎么样吗?不过也说得通,反正这些人都官官相护沆瀣一气的吧。”
“没,”
林意舔了舔嘴唇,她那个表情简直有点牙疼,却还是勉为其难地捏着鼻子不咸不淡地给新任大法官正了名,“听说那个新来的还可以吧。
但我那时候从业资格早就被吊销了,没接触过,具体什么样我也不知道了。”
她显然对于“那个新来的”
大法官不想多聊,恰巧车子从堵车路段突出重围,也终于到了姜宥仪家附近。
第二次来,林意多少是对周围有点熟悉了,她打着方向盘拐了个弯把车停在了姜宥仪家楼下,朝外面的单元门看了一眼,“是这里吧?”
“嗯,”
姜宥仪解开了安全带,“上次都忘了请你上去坐一会儿,阿林要是不嫌弃的话,今天上楼喝点水再走?”
“说嫌不嫌弃这话就没意思了,”
林意佯做不满地看了她一眼,转了半个身子朝后面伸手去够后座上放着的保温袋,“但我接了个委托,约了人明天一早见面,所以今天得回去早点睡是真的。”
前后排座椅的间隔有点远,她也懒得再解安全带下车,于是半个身子从主副驾座椅之间的缝隙朝后探去,到底是以懒人的倔强把保温袋拿过来递给了姜宥仪,“喏,我妈包的粽子。
周六晚上就煮好了,这两天一直放冰箱了,天热我怕坏了,袋子里面也放了冰袋保温,你回家放冰箱随吃随热应该没问题。”
“谢谢,”
姜宥仪拎着袋子甜甜地笑起来,刚才林意转身够粽子的时候散开的头发擦过了她的脸颊,弄得有一点痒,她抬手蹭了一下,目光却赞叹地落在了林意半长不短的黑发上,“你头发可真好,又直又顺的,还多,先前看你一直绑着头发,拆开这一会儿,连绑头发的印子都不见了。”
大概可爱是会传染的,跟姜宥仪待久了的林意难得活泼俏皮地眨着眼睛歪着头,对她快乐地比了个“耶”
,“快回去吧,等回头儿天气好点儿了我们再约,我知道一家烤串店,巨好吃。”
姜宥仪有点微妙地看着她,“我们除了吃就不能有点别的项目了吗?”
“生命在于吃饭。”
林意认认真真地下定义,末了给她开了车门上的锁,“半岛悦禾Offer的事别焦虑,我的直觉是你问题不大——我的第六感很准的。”
“好,希望你金口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