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临山道:“这与我有何关系?”
雷延胜道:“怎么没有关系?少侠绝非yin贼,这点我们相信。但相信归相信,却难以证明。刚才少侠说了,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我要你娶我女儿,你愿是不愿?”
万临山张口结舌,自己刚才许诺,怎能转眼反悔,转念一想,道:“晚生身负命债,撞下大祸,前日竟错将少林派掌门的弟子空明杀死。”随即,将经过道了出来。最后道:“若能与前辈结亲。这本是晚生的幸事,但恐为前辈带来横祸。我虽父母双亡,但婚姻大事,亦该禀明师长。故此事须他日再议。”
雷延胜道:“婚姻大事,历来是父母作主。请教师长,只是当晚辈的一点孝心,师长也断无不许之理。至于空明之事,足以证明万少侠武功出众,已超过我预料之外。祸事倒不用担心。尽管少林是中原武林泰斗,但其势力却难以入川。像我们四川的温玉华,除了丐帮的言寿风和点沧的席大猷,可以说天下绝无任何一人敢与之挑战。”
万临山道:“温姑娘我见过。一般传说她只是运使招数的奇才,依我看她内功亦非同小可。”
雷延胜道:“正是。少侠只须跟我一道,入赘我家,谅那少林派也不敢入川。就算来了,我雷家的火器,又岂是血肉之躯能承受的?”
万临山心道不妙,自己赞温玉华一句,正顺从了对方的口气。当下搜遍肚肠,仍未找到合适的拒婚之辞。
徐飞虎见状道:“男大当婚,你还在顾虑什么?莫非你看上温玉华了?”
万临山心想。若谎称自己看上温玉华,甚至说温玉华也对自己有意,倒是绝妙的拒婚借口。瞧对方对温玉华尊敬的口吻,绝不会再行勉强。
话到嘴边,万临山又硬生生止住。心里只觉温玉华给自己的印象是光明正大的,就是说自己对温玉华单相思,也有亵渎之嫌。只好临时改口道:“那也得看令嫒乐不乐意?”
雷延胜故意露出沉重的表情,道:“我说了这么久,竟没想到这点。唉,这几日我女儿常迎风落泪,想必对yin贼有咬牙切齿之恨。多半宁愿一死也不肯嫁给yin贼。”
徐飞虎迎合道:“我们若说万少侠不是yin贼,是另外一个人,如何?”
雷延胜道:“不成!你尚不知,你侄女虽表面柔弱,却性格刚烈,常读贞烈女传而神往,此计不成。唉,多半我女儿是终身不嫁的了。”
万临山见雷延胜难过的样子,心中不忍,又见对方已不逼婚,反而以进为退,也假装叹了口气,道:“令嫒既不乐意,我就想高攀前辈也是无用的了。
雷延胜将手一挥,做了个快刀斩乱麻的姿式,道:“长痛不如短痛。万少侠,你看,是不是这样:我现在就去问我女儿,说你就是那日的yin贼。已经改邪归正。如果我女儿乐意嫁你,你便入赘到我家?”
万临山虽觉入赘与答应成亲有些差异,但想到此事反正不可能成,便道:“我意正是如此。”
雷延胜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这就去问我女儿的心意。”言罢,欲起身离去。
但闻“爸爸”四声呼唤,四个女儿溜进厅里。雷招弟道:“我在门外已经听见了,我愿意嫁给他。”雷再招道:“我也愿意。”雷又招道:“我非常愿意。”雷绝招道:“是我最先发现的,应该是我嫁。”
万临山见状,大惊道:“前辈,你有四个女儿呀?”
雷延胜笑道:“本来还想生,一直到生个儿子为止。哪知人算不如天算,就这四个女儿喽。”
万临山道:“前辈所言被我侮辱的女儿是哪一位呢?”
雷延胜道:“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知道。你说是哪一位?”
万临山道:“这……我不知道。你女儿呢,她应该知道的呀。”
雷延胜道:“时间久了,大家都记不清楚了。你也好好回忆一下。”转头对徐飞虎道:“打铁要趁热,让你徒弟们收拾收拾,明日就拜堂。”
徐飞虎道:“还没定下由那个侄女拜堂呢。”
雷延胜道:“这不简单?先让四个女儿一齐和他拜堂,待想起是那一位,再入洞房。”
万临山心道这世道怎么……也太莫名奇妙了。
这真是少见的婚礼。
徐飞虎原是好面子的人。本该遍请亲友,大操大办,但恐惹人笑话,落人口实。于是,吩咐徒弟,多请丐帮朋友,又准备了许多光鲜衣裳让丐帮帮众换上,掩饰丐帮身份。这样,婚礼既热闹,让雷延胜满意,又不让京城一干朋友知道,被人笑话。
天下丐帮,乃乞丐之帮会。乞丐讨人钱财饭菜,时常惹人讨厌。加之衣衫褴褛,又败人清兴,故常受欺辱。乞丐就结成帮会,自我保护。
然而,丐帮对乞丐的保护,通常只限于有生死危险的时候。丐帮的舵主、长老等自身也是乞丐,就连帮主也要为温饱操心,故此丐帮对一般正常的受辱,就不管了。
飞天武馆馆主徐飞虎为侄女操办婚礼,让众弟子分头传话给丐帮,凡赴宴之丐帮帮众者,吃喝不算,还各赏新衣一套,白银一两。这对于饥寒交迫的丐帮来说,不啻是天大的喜讯。
丐帮弟子一传十,十传百。短短一日功夫,周围近郊的帮众齐聚飞天武馆,约莫有百多号人。大家平时分散行乞,这时碰面,照例少不了一番寒暄。
“哟,好久不见啦,曾祥福。”
“嗨,我道是谁,却是崔洪善你小子。怎么,当了舵主,升了六袋弟子就深居简出哪?”
“别提了!还不是因为上月我女儿出阁的事。”
“嫁妆送多了是不是?”
“就是!我把我在京里仅有的两条街──杨柳街和观音街,外加上梨树湾整个庄子全送给那小子了。唉,今后就再也不能上那些地方讨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