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声部分,我会选择……”
顾南南刚开始只是蹙着眉细细地听着,越听,眉头蹙得越紧。
终于,在展之从描述到一个关键的情感转折点,却用了一个极其轻浮的和弦进行来处理时,顾南南实在没忍住。
“嗤……”
她几不可闻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嘴角撇了撇,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嘟囔了一句,“瞎搞。”
声音虽小,但在安静的房间里,却足够清晰。
展之从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哦?顾大才女这是……终于肯赏脸,对我这‘半吊子货色’的作品,发表点高见了?”
他刻意加重了“半吊子货色”
几个字,显然是记着之前顾南南在会议室里是怎么怼他的。
顾南南被他这阴阳怪气的语调一噎,脸颊微微涨红,梗着脖子不说话。
只是那双眼睛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恼意和不服气。
展之从继续逼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越发凉薄。
“既然是合作,有什么不满,大可以摊开来讲。
藏着掖着,歪眉搭眼地在背后嘀咕算什么本事?”
“我记得某人当年可是意气风发得很,敢当着那么多前辈的面,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匠气太重,不懂变通’。
怎么,现在连这点蹦跶着据理力争的勇气都没了?还是说,几年不见,顾南南你……就只剩下这点出息了?”
展之从那淬了冰似的眼神,配上那句凉飕飕的“就只剩下这点出息了”
,简直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冻人。
顾南南瞬间就被点炸了!
“噌”
地一下,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想撸袖子,结果发现自己穿的短袖,于是愤愤地把不存在的袖子往上“象征性”
地一推,梗着脖子,就准备跟展之从大战三百回合!
“你那个和弦进行根本就——”
可就在张嘴的刹那,那些熟悉的恐惧感如同潮水般再次涌来,瞬间攫住了她的喉咙。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顾南南,双唇嗫嚅了半天,愣是一个完整的音符都挤不出来。
不行……她还是做不到……
顾南南深吸一口气,毒舌道:“哼,有脸说我?展大顶流,你那个和弦进行,要是让周老师知道,信不信他老人家能从躺椅上跳起来,亲自飞过来敲破你的脑袋?都不用我动手!”
周老师,是他们共同的恩师,也是乐坛泰斗级的人物。
“呵,顾南南,你还好意思提周老师?”
展之从凉凉地开口,“我上个月才去看望过他老人家,顺便帮他修好了那个吱呀作响的旧琴凳。”
“哦对了,老师他还念叨你呢,问他那个最有灵气的学生,怎么就人间蒸发了好几年,连个信儿都没有。”
“你说,我要是告诉他,他曾经最看好的学生,现在连碰都不敢碰乐谱,他会是什么表情?”
“我呸!
展之从你少给我转移话题!”
顾南南就像被踩了痛脚的猫,炸毛般地噼里啪啦数落起来,“你以为你上张专辑那首《破晓》改得很好吗?主歌第二段那个转音,简直画蛇添足,匠气得让人头皮发麻!
还有《星河叹》的副歌,旋律线那么漂亮,为什么非要用那么生硬的鼓点衔接?简直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