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欣伏在桌案前勾勾画画,写了一个时辰,手腕也痛,腰也痛,握笔的指尖也痛。
皇帝皱眉,撩开她的衣袖,雪白的手臂上被桌案硌出一道道红痕。
“别写了,朕宣人给你代笔。”
“不要。
臣妾不落笔,脑袋不转呀。”
皇帝抬眼看她,接过苏培盛准备的伤药,抹在自已指尖上,替她揉捏红痕处,“还有哪里疼?”
她的指尖因握笔有些变形,皇帝蹙眉,替她慢慢揉搓,他的指尖和手腕处因常年握笔、摩擦宣纸有些薄茧,温热的大手替她舒缓,她处处都娇嫩,一有些磕碰就红的不行。
“臣妾腰也疼。”
“娇气。”
话这么说着,皇帝牵着她,让仪欣窝到软榻上,替她揉捏腰。
仪欣舒服地眯着眼,“皇上真辛苦。
臣妾只坐了一个时辰就觉得难捱,皇上平时要坐好久好久。”
“朕都习惯了。”
皇帝眉眼舒展些,眼里的柔情是大片春湖,含笑摸摸她的小脑袋,派人传膳。
仪欣迷迷瞪瞪地滚到皇帝怀里,皇帝双臂揽着她,仪欣仰着头,笼罩在周身熟悉的清淡松香里。
“老实一点,也不怕摔下去。”
“皇上在这,臣妾怎么可能摔下去。”
皇帝压了压唇角,她说话一直这么好听。
皇帝:“腰还酸不酸?”
仪欣:“不酸了。”
皇帝:“朕空闲些给你代笔,你同朕聊天说你的想法即可。
先用膳吧。”
仪欣生产之后,即使出了月子,皇帝还是不让她贪凉吃冰,惹得她又要生气。
皇帝比她还生气。
在仪欣一顿午膳第无数次提起乳酪冰碗时,两根玉箸敲敲她的碗沿,皇帝眉眼冷淡瞥她一眼,“富察仪欣,朕说了几次了?”
“不知道。”
仪欣气鼓鼓地嚼着他夹过来的青菜,她倒不是非要惹他警告,她怀孕时是最热的天,被控制吃凉食甜品,就想着等孩子生下来,一定要吃个痛快,结果出了月子,皇上管她一点没松懈,草木皆兵,防她同防贼一般。
她也不说话,她也不反抗,就拿戳着碗碟里的一块清蒸鲈鱼,偶尔怨念般看皇帝一眼。
皇帝轻嗤一声,也不说话。
妇人生双胎,本就对母体伤害大,她才刚出月子,十月的天气冷热不定,他左右叫人替她看顾调养着尤觉担心,怎么能任她胡作非为?疼她是疼她,原则上也不能不辨是非溺爱她。
仪欣见他冷脸,神情倦怠又疏离,平日里待她挂着的浅笑也藏匿的无影无踪。
他欺负人。
她的小脾气一下子钻了出来,撂下象牙筷起身就走:“气得慌,不吃了。”
咔哒一声。
皇帝也放下玉箸,声音寡淡又威严:“站在那。”
仪欣又要气冲冲往前走。
“富察仪欣,站在那。”
顿住脚步,仪欣转过身来撇着嘴委屈地看着皇帝。
见她停住,皇帝抬眼,重新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用膳也不理她,她上房揭瓦都行,糟蹋自已身体不行,况且她惯会得寸进尺,今日一碗冰乳酪,明日她就敢吃满汉全席的冰镇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