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这是做什么?快请起来。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一个母亲竟能为自己的女儿做到这份上!徐姨娘平日也是在大夫人面前有些体面的人,府中下人们,平日也待她颇为敬重,如今为了临雨,竟然向她跪下,卫临潇心中怎能没有触动?
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平日行事,亦按着这个世界的规则行事,因为她知道,只有尊守规则的人,才能有真正意义上的适当自由,可并不代表她内心就对这个世界的规则认可,她毕竟是从一个提倡人人平等的世界中过去的,人与人之间的平等与尊重,才是她血液真正的认知,若论身份,徐姨娘是下人,而她却是主子,可在卫临潇的心中,徐姨娘,却首先是她的长辈。
何况她还是临雨的生母。即使为着临雨,她也无法接受徐姨娘跪在她面前讲话,更何况,凭着徐姨娘世事洞明的这份精明,卫临潇也不得不敬服这位姨娘几分。
连忙拉起徐姨娘,心里不期然的,就想起自己前世的父母,觉得鼻子酸酸的。
“大小姐……”徐姨娘声间哽咽,可她见卫临潇并未应承,又不敢太过拉扯,只好重新坐了。
卫临潇强忍下心中的酸意,正色道:“姨娘对临雨的这份心,我哪有不体谅的?可临雨是侯府的三小姐,就算有什么,还有侯爷拂照着,何况夫人待她一向也算疼爱,您今日这番行事,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寒了夫人的心?”
“大小姐说的我何尝不知?可我到底不放心,我只是心疼那孩子,虽说聪明伶俐,可毕竟年龄太小了些,若是象大小姐这样,我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夫人平日待她自是不薄,可若真有一日,”徐姨娘咬了咬牙,终是说出了口,“若真有一日,到了家门不保之时,又还有谁能顾得上她?我就是有那心,到底是个下人,也没有那份力啊。”
卫临潇见话已至此,若不说清楚,怕她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反倒害了她,也害了临雨。默了片刻,便沉呤道:“姨娘的意思我明白,我也不能向你保证什么,可不管怎样,临雨也是我的亲妹妹,无论到了哪一天,我能为临雨做的,必定尽心尽力,绝不会怠慢一分。”
见徐姨娘张口欲说感激的话,卫临潇又拍了拍她的手,微微笑道:“姨娘也不必再说什么,我为长姐,做什么原是应该的。我叫沈妈妈把那料子拿来,您要是不知道那两个丫头的尽寸,我明儿让人量了,再给您送过去?”
徐姨娘见卫临潇转了话题,又得了她的保证,她不是个不懂见好就收的人,也顺势道:“尺寸我心里有数,就不麻烦大小姐了。只是,不知道要做什么样式的好。”
第四十一章节 捷报
徐姨娘不再纠缠那个话题,卫临潇心道果然是个聪明的人,也便柔声笑道:“待会儿沈妈妈把料子拿来了,您先根据料子看看什么式样的适合,自己拿主意就行,只是临云喜欢描金绣花的,临雨小,新奇活泼点的花样应该就行。您绣活儿那么漂亮,绣些她们喜欢的东西,她们就是再挑,也必定十分满意的。”
徐姨娘忙点头应是:“大小姐想的周到。”
里屋的沈妈妈见她们话说的差不多了,也便奉着布料走了出来。徐姨娘用手仔细摸了一遍,那缎料触在手中便觉柔凉如水,软若无物,淡淡的紫色,明丽鲜亮。若制成裥裙,移步之间,那抹烟紫应如风中杨柳,若隐似无,该是怎样的美仑美奂?这样的贡品料子,就是她们这样的人家,也不多见的。
心中十分惊叹。又想这缎子如此之好,夫人虽不至于苛待卫临潇,却也绝不至于平白对她上心到这份上,可见她的宝,算是押对了。不免一喜。脸上也就带出了三分:“大小姐放心,就是我手艺一般,有这料子,做出来的衣服,二小姐和三小姐也必喜欢的。”
“姨娘觉得好就行。”卫临潇端着丫鬟重新沏的热茶,喝了一口。
徐姨娘就同沈妈妈讨论起,做什么式样绣什么花朵的问题来,说了几句,感觉时辰不早了,便收好布料,打算告辞。
卫临就让沈妈妈送送,刚站起来,只见卫临尘大步走了进来,因走的急,鬃角泌出细微而密织的汗珠。诸人见了,皆吃了一惊。
临尘见徐姨娘在,也觉得奇怪,便看向卫临潇。卫临潇愣了片刻,见临尘看着她,方才反应过来,忙拿了巾子,递给他。临尘接过,胡乱擦了。
徐姨娘见卫临尘也不等丫鬟通报,就进了屋,便揣摩着,应该是有事要说,也便识趣的笑道:“世子来了。”临尘点了点头,徐姨娘就接着道:“我正要走,就不打扰世子同大小姐说话了。”
说着,就向着两人福了福身,卫临潇也不搀留,就命沈妈妈也便领着丫鬟们送了出去。屋里只余下姐弟两人。
“我想帮临云和临雨做两件衣服,可屋里的人都忙,前两天遇着徐姨娘,就请她帮忙,她今日便来取衣料了。”卫临潇大概解释了一下,见临尘自行坐了,正思索着什么,根本无心听她说的话,便问道:“这样急的跑进来,可是有什么事?”
临尘正要答话,幼楠刚好送了茶来,卫临潇就上床坐了,等幼楠退了出去,方抬头重新看着临尘,等他说话。
“军营那边八百里加急函,大捷。北魏国已全线辙军。”临尘端起茶杯,一口饮尽,显见是刚才走的急了。“圣上龙颜大悦,刚宫里派了人过来,接父亲进宫去了。”
不管那场战事的起因是什么,这结果却算是好结果。也难怪临尘开心。
“你喝慢些,别烫着了。”卫临潇重新帮他沏了茶水,放在嘴边轻吹了一下,才递到临尘的手中。
临尘便笑了起来,端然一张青春耀扬的脸。露出十分的孩子气来。这样的阳光锐气,唇红齿白,才应该是刚刚十七岁的侯府世子,应该的样子吧。
英俊灿烂的笑脸,看的卫临潇心情也刹时间轻悦起来。
“秦叔叔他们,可有给父亲来信?”
“暂时还没有。”卫临尘摇摇头,“我想这几日应该会到。”
卫临潇始终觉得那声莫名其妙的战事,里面透着蹊跷。可她毕竟对军营不熟悉,奇怪的是父亲竟然对此不闻不问。亦或父亲私下里已做了部署安排?心里想着,便问出了口:“父亲可曾给北营那边去过信?”
“没有。”这一问,倒让临法突然想起,上次报急,秦叔叔的信,可是和给吏部的军函一起到的。那么这次为何却父亲却未收到那边的信件?这样看来,如果不是信出了意外,就是秦叔叔和钱镖孙远兴他们,根本没有打算要写信来。
刚才的兴奋,便被浇灭了一半。
这孩子,实在太聪明,一点就透。卫临潇见他凝眉沉思,想着他刚才一张灿烂的笑脸,便觉得不忍。十七岁,在她生活过的前世,刚刚算是个高中生,正是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而同样年龄的临尘,身上却背负了太过沉重的东西。
“你也不用想太多,”卫临潇劝道,“不管怎样,边境无忧总是件好事情。父亲虽没说什么,心里总是十分担心的,如今边战大急,退了那十万不军,我想在这件事上,父亲也总算不必再有忧虑了。对了,你可知道,我们的军队,可有什么损失?作战的具体情形,给吏部的函中,可有细说?”
被问到这个,卫临尘就有些心痛:“并没有什么大的损失,守城兵大概有四五千人的伤亡,只是父亲这些年一手经营的两万轻骑兵,却损伤了近三千。”
难怪卫临尘会有那样心痛的表情。卫临潇知道在冷冰器时代,轻骑兵对一个国家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