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惊秋,风摇翠竹,又是重阳好时节,初晨的远山如眉黛横卧,峰峦雾寥似九重天阁,由皇帝带着朝臣亲自登高辞青。
重阳为“阳数至极”
,天光微亮,就要开始准备仪式,乾隆携众臣一同行往太庙进行祭典祈福。
本该大肆设宴款待朝臣,钟鸣奏乐、点菊灯,好好热闹一番才是。
可太后才过身没多久,又有皇帝亲自颁布的禁令约束,乾隆便带头取消了大肆操办,将茱萸囊、菊花酒等直接赏赐于臣属府邸,宫中也只是低调地摆了几桌席。
琳琅宫灯装点在廊檐梁柱之间,影影绰绰。
阿箬身着碧色云锦缀绣八团彩云金夔龙纹长袍,脖领处围着由银丝绣飞鹤暗纹的龙华,
两把头上钗满了点翠蝴蝶发簪,配上金嵌宝石蝴蝶纹簪和红珊瑚流苏,手上的粉宝玳瑁镶金嵌珠雕花手镯,随着步履轻移叮啷作响。
她纤细依旧的拂柳腰肢丝毫看不出,腹中的龙胎也有五月,一副奢华糜艳的宠妃姿态。
别说妃嫔们,就连皇后也因太后的事,穿得比日常还要素净。
阿箬生得盛颜仙姿、桃腮玉莹可人怜,在众人的衬托下,冠绝群芳,没瞧她一出现,皇上的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吗?
这一副珠光宝气的打扮,晃得富察琅嬅眼睛刺疼,她的嘴里无端生了些苦;原先是如懿,现在又轮到了她的婢女,皇上的心总归不会落在她身上。
阿箬就是这般骄横气焰,但多少她与如懿有着无法化解的仇,只凭这一点,硬是让皇后把阿箬都看顺眼了不少。
毕竟阿箬之前,可还有过一个白蕊姬呢!
男人,喜欢鲜嫩嘛,人之常情。
这宠妃来来去去,却不会动摇半分她富察家的后位,唯有这青樱,是她眼中钉、肉中刺;一日不拔,她这心都难安。
太后因为如懿牵连,导致了意外发生。
可皇上却说,乌拉那拉氏朝中已无人可贬谪,如懿人又身处冷宫,还挨了板子,每天吊着她那半条命,惩罚已经够了,便做主,将此事轻拿轻放。
皇上心里还是挂念着青樱啊!
如此罪过,便是叫她舍了命,也合乎情理!
连太后出马都没拉下她。。。索性,那福珈也因此心生不虞,希望慧贵妃这次能成事些。。。
阿箬可不管那个太后死不死的,只管自已开心。
既不是皇帝亲娘,也不是她的亲娘;她是宠妃,又不是皇后,作那副孝顺样子给谁看?
左右也没什么外人,只是那真正失了亲娘的恒媞公主,瞪着眼珠子往她这瞧,阿箬装作没有察觉的样子,视若无物,细条慢理地用着眼前乾隆悉心派人准备的燕窝桂圆羹。
家席见尾,皇后给高晞月使了个眼神,她点了点头,神采奕奕地盈盈走向皇上,恭敬地伏了身,
“皇上,家父知皇上不兴大肆操办宴席,只是毕竟是重阳佳节,皇家若是过于清朴,也未免有点失了威仪;家父特地献上了一些烟花,希望皇上喜欢。”
父亲一时失权,明升暗降,高晞月心里急得不行,她的病好不容易好了,立马出来替家人笼络圣心;也因此她对皇后愈发忠心,生怕这皇权顶端最尊贵的两人都弃了她。
说来也奇怪,太后没了的这段日子,慧贵妃带病披白,面色倒是一日比一日红润,许是太后娘娘福泽德厚,将她的病气也一同走去了,眼下瞧着是珠莹玉润,不似往前那副憔悴病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