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江紫台和侍卫各驾了一辆马车出发了。韩若壁也骑了马,干脆的带着银子走了。晌午过后,黄芩押着假扮的冯承钦上了马,一道起程。
经过半日奔波,眼见已是日暮时分,黄芩等二人一边驾马慢行,一边四下张望,想找寻歇息之地。等行出几里路后,望见不远处有炊烟隐约升起,二人知道必有宿地,于是催马前往。
到了地头,但见这地界是个偏僻村落,除了本地住户,就只有几家简陋的小店铺。
来到一家小食店门前,二人甩鞍撂蹬,黄芩嘱咐那名侍卫只管低着头,尽量少说话。
进到里间,点上两碗大肉面后,黄芩便问掌柜道:“掌柜的贵姓?”
掌柜的是个廋小的中年人。他答道:“免贵,小姓高。”
黄芩又问道:“高掌柜,请问此地可有客栈?”
高掌柜摇头道:“我们这个小村落,平时少有旅客,是以没有客栈。”
黄芩又问道:“村里可有地方容我二人歇上一晚?”
高掌柜沉吟着只是不答。
黄芩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取出几串钱来摆放桌上,道:“住宿自然少不了宿资,我们只住一晚,明早就走。”
高掌柜拿起钱,笑道:“客官不嫌弃就住我家里好了,腾腾挪挪的总能空出间客房来。”
黄芩微微点头,道:“门外的马匹,还请高掌柜悉心照顾,喂些上好草料,价钱明早算给你。”
抚了抚手中的几串钱,高掌柜笑道:“那就不用了,不过一点草料,这些钱就足够了。”
当夜,二人便在高掌柜家里留宿。
第二日出发时,二人到马厩打算牵了马上路,却见马儿伏卧在地,前腿跪伏,后腿卷缩着,浑身打颤不止,身后已拉了大滩大滩的稀水。而不远处的饮马槽边,高掌柜正在劈头盖脸地痛骂儿子:“死小子!你怎么一件事也做不好呢?昨天我是怎么咛嘱你的?你又是怎么喂的马?!你瞧瞧,你瞧瞧,你光长个儿,不长脑子的……客人的马拉稀了!我拿什么赔给人家?!”
个头高过高掌柜几乎一头的小伙子,之前一直低着头仍他爹嘶声谩骂,没回过一句嘴,这时才抬起头,露出半边脸上生着的红色胎记,闷闷出声道:“爹,要不,你拿我赔给人家得了。”
他的脸着实能吓人一跳。
高掌柜听了,更是气得眼睛发红,道:“拿你赔?!哼哼,你是能驼,还是能奔?你除了能吃以外,有哪一样比得上马?!……”
黄芩默然地看了一会儿,走上前,道:“马怎么了?”
高掌柜一脸悻悻道:“估计是草料不好,所以拉肚子了。”
转头,他揪起儿子的耳朵,把人拖拽到食槽边,指着食槽里剩下的少许草料,道:“这些草都腐烂了,你也敢拿来喂客人的马?”
这时,小伙子挣脱了高掌柜的手,抬起头辩解道:“我放进去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
高掌柜一巴掌打在儿子身上,道:“还狡辩?!难道有人换了草料不成!”
小伙子硬挨了一下,不服气道:“我放的草都是要铡三刀的,只有寸把长,这里面的草明明那么长,怎么可能是我放的?”
高掌柜仔细一看确实如此,一时茫然道:“莫非村东头的朱秃子因为我和他婆娘的事……所以如此挟私报复?……唉呀,一定是了。”
遇上这种突发事件,黄芩难免觉得有些怪异,但毕竟此类你阴损来他阴损去的民事纠纷,他在高邮时也常遇见,是以没太放在心上。
掉头,高掌柜苦着脸对黄芩道:“马定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才拉肚子的,只需抓几斤草药强灌下去,应该就会没事。草药我这就让人去抓,不过,您这几日怕是走不了了。”
黄芩暗想,此地有无古怪还说不定,还是稳妥点先走为妙,于是道:“我有急事赶着进京,马就暂时寄存在你这儿,等完了事回头再来牵走。”
不过没有了马,花在路上的时间要多上好几倍,也更容易出事。
高掌柜十分不好意思道:“没有马的话,得走好几天功夫才能到京城。都怪我……”
说着,他的目光落至黄芩背上的长刀上,转而面露喜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