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陆起戎愈发切齿难忍,好好的一盘棋,最要紧的棋子此时却沦为顾珩之私囚,他到底要做些什么?
“本王说,丞相也不想落下悖逆罪名吧?”
顾珩甚至都未抬眼看他,只是上前了一步,将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更推了一把。
“娘娘疯了,我是在为陛下分忧,王爷行事,是在为陛下添乱。”
顾珩对上陆起戎充斥着血丝的双眼,字字有力:“过问宫妃,你,该治罪。”
一句“你”“我”,罔顾君臣,罔顾尊卑,惊得陆起戎说不出话来。
显然,顾珩也没有留给他开口的机会,只一扬袖口,挥身而去。
“贺风,送客。”
原先,他对陆起戎还有不少怨恨,但如今顾珩才发觉,想要摧毁一个人,杀,是最轻松的方法。
但比死亡更难解脱的,是让一个在黑暗里谋生的人乍见天光,让他以为能拥有,再残忍地剥夺。
他尝过这般滋味,如今该轮到陆起戎了。
而秦观月,理应受到更严酷的惩罚。
秦观月整整一天一夜昏沉不醒,直到次日夜里,才缓缓醒过来。
她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顾珩。
顾珩坐在她的枕边,握着刚打湿的帕子,动作温柔地替她擦着脸。
药效还未散尽,秦观月的神思还不算完全清醒。她目光迷茫地望着顾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顾珩……”
“怎么不叫珩郎?”顾珩抬手,掌心缓缓抚上秦观月的脸庞,像是抚摸一件珍宝,声音如往常般清冷。
秦观月迷蒙着双眼,像是不知所措的孩子般牵住了顾珩的袖子,有些慌乱地问道。
“珩郎,我这是在哪儿?”
顾珩目光平静,把帕子仔细叠好,放在膝前的铜盆边。
秦观月昏睡的这两日,他常常坐在榻边,静静地看着她安静熟睡的面容。
睡梦中的她如瓷像般洁净美丽,她不会吐露甜蜜却淬毒的情话,不会睁开那双暗渡秋波的眸子,最重要的是,那样的她,不会骗他。
她这样会哄骗别人,是不是应该永远不能再说话才好。
顾珩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你病了。”
病了?秦观月撑着床榻缓缓坐了起来,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头脑像是要炸裂一般昏沉作痛。
秦观月感到眼前天旋地转,在一阵难以言明的疼痛之间,她渐渐想起来了一些细碎的场景。
她接到旨意去燕宸殿侍疾,却在小路上被人迷晕,在彻底昏过去之前,她所能记得的最后一个情景,是她倒在燕宸殿中,然后听见有一道声音下令。
她醒来之后,就躺在了这里。这里不是毓秀宫,也不是清平观,那是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