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九哈哈一笑,言道:“那我可不希望有承你此言的一日。”
当下曲嫣然露出几分莞尔之意,起身言道:“嫣然每日有午睡习惯,就不陪李兄叙话了。李兄还请自便。”
李重九点点头,二人在聊得正尽兴时,戛然中止,这不失为一个很好的聊天者,深明进退之道。
当下李重九,亦起身言道:“曲大家还请自便。”
于是曲嫣然上楼休息,李重九独自一人在楼下,想了想让春曦拿过笔墨来,于桌案上分给李虎。苏素,突地稽,温彦博四人写信。
写完之后刚刚已是入夜,华灯初上时。明月楼开门迎客,又是到了一日之中最热闹的时候,轻轻的琵琶声。柔柔的吟唱,还有那淡淡的胭脂味。
李重九写了一下午终于将信写完。一下午无人打搅,倒是用膳的时。春曦给李重九端上了一碗碎金饭。
春曦向李重九解释言道:“明月楼里的规矩,大灶要等亥时以后才开,我们家小姐说过时不食,怕李大爷不习惯,故而在中午多备了些碎金饭,还请李大爷不要怪我们简慢。”
李重九言道:“习惯了,以往当山贼时候,只有早午两顿饭,眼下能吃到三餐,当然要珍惜了。”
春曦听了一怔,问道:“李大爷,居然作过山贼?”
李重九见对方有几分害怕的神色,当下笑着言道:“是啊,还是祖传的行当,没本钱的买卖。”
春曦听完后,牙齿轻轻打颤,心道小姐怎会认识这样的人。李重九见她的神色,言道:“这碎金饭,听闻是当年越国公杨素所爱,说得好听,实际上就是鸡蛋炒饭。”
“春曦,你知道越国公吗?”
春曦容色稍缓点点头,言道:“听说过,越国公当年平南陈,破突厥,杀了好几万人。”
李重九言道:“是啊,说起来越国公应是一个很心狠手辣的人,但是你听过破镜重圆的故事么?”
“这倒没有。”
李重九言道:“当年南陈国破在即,一官员徐德言与妻乐昌公主恐国破后两人不能相保,将一铜镜破开,各执其半,相约于他年正月望日卖破镜于都市,希望日后相见。陈亡之后,公主没入越国公杨素家为妾。徐德言依期至京都,见有人卖半镜,出其半相合。徐德言题诗云,镜与人俱去,镜归人不归;无复嫦娥影,空留明月辉。公主得诗,悲泣不食。”
春曦听到这里,眼眶一红,难过地言道:“这倒是人间惨事。但越国公有钱有势,徐言德如何讨得回发妻呢?”
李重九继续言道:“后来越国公杨素知之,将徐德言招来,将公主还给徐言德,并成人之美资钱给二人,让他们作为路费返回故里。这就是破镜重圆的故事。”
春曦听了赞道:“越国公真是大度,不仅将小妾赠人,还成人之美,让有情人终成眷属,真是位好人。”
李重九听到这里笑了笑,就不说话继续吃饭了,而楼上曲嫣然亦是听得真切,不由一笑,轻轻言道:“春曦这个傻丫头。”
过了一会,芸娘来敲门,言道:“林掌柜到了明月楼了,现在我房内等候。”
李重九当下出门,来到芸娘的房内。林当锋早已是等候在那,一见即上前言道:“使君,知道事发之后,昨日我整整担心了一日啊,我一定设法让你出城。”
李重九笑道:“无妨,这明月楼暂时是安全之地,现在楼外眼线甚多,我现在若是轻易出门,这才是危险,我先缓过几日去。”
说到这里,李重九将下午写好的四封信一并交给林当锋言道:“你设法将四封信传递出去,否则我父,苏四叔若知我现在陷在涿郡,必然调集大军来攻城不可,那时就糟糕,这夺取涿郡,若是强攻是攻不下,需用谋略方可。”
林当锋当下言道:“是。”
李重九言道:“郡兵之中,我们联系的如何了?”
林当锋言道:“现在已有怀戎,固安,昌平三县的守军为我们笼络,粗略计算最少有五千郡兵已可为我们掌握。其余其他六县也有我们的人。”
李重九心道这几年怀荒镇商路断去,涿郡走私至御夷镇的商路故而成为唯一商道,成为各家垄断的暴利,人人都想在其中分一杯羹。而林家商会本来就是幽州的地头蛇,只是苦于商人身份的一直受压制,但私下利益皆是盘根错节,黑白两道都很吃的开。
而把守这一条商路上的将领,这两年收的钱也是收得手软,一个个也是油水满满,有把柄在手,又有厚利收买,这些人中不少都已是投靠了林家商会。
李重九言道:“很好,我听闻薛世雄又出令,让卢家等人自募乡兵,我想乡兵之中的将领,除了各士族的曲部之外,必然多派郡兵之中的将领,作为乡兵的统兵,你要设防将我们的人安插进去。这两件都是手头上的急事,你需加紧去办。若是到了平安时,再让我出城不迟。”
林当锋当下允诺,言道:“只是使君你一人身在涿郡,让属下难以放心。”
李重九摇了摇头,言道:“我说了平定涿郡,不在于用大兵强压,而在于能否取得涿郡卢家等几大士族,以及郡兵的支持。我这里似危实安,说不定还能另有所助,还有一件事也十分迫在眉睫,北平郡那的动向一定要密切,我担心卢家很可能早已暗中联系罗艺。”
杨义臣南下的消息,尚未传来,当涿郡之内,各县皆已招贴告示,开始募集乡兵,以范阳卢家为首的几个涿郡世家,当下以自己曲部庄丁为骨干,自筹粮秣,开始募兵。
这数个世家的家业甚大,甚至招兵的告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