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们学新闻搞传媒的人都很能说会道,你好像不大擅长这点啊……”ares的这句话可谓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戳中了何许人的痛点。
何许人虽然在大学阶段学习足够努力,成绩也相当出色,但从心底还是排斥和陌生人交流的。这种抵触情绪在工作后越发强烈,可作为一个媒体工作者,采访环节必不可少,人前笑得有多虚伪,人后的厌世感就有多浓重。
工作了将近四年,何许人还是不知道自己究竟适不适合这个职业。
何许人眼里的迷茫还在徘徊,嘴角已经上扬成职业的弧度:“ares先生说的是,我现在状态还不大好,需要学习的地方也还有很多。不过您请放心,我的采访一定会准备充分,提问方案也会马上发给您过目……”
“不要这样叫我,叫我……”ares突然打断他的话,可又像想到什么似的停顿了几秒,这才继续说,“直接叫我ares就好。”
“好的。”何许人对这个ares可以说是知之甚少,因为关于他的可查资料实在是太少。
何许人早在半年前就接手了这个采访任务,他本以为这是领导对自己的赏识,没想到这个采访对象实在是难以捉摸。这个ares一直在国外活动,出过好几场时装大秀,被誉为是天赐的色彩艺术家,长于在光影和色彩的运用。只是网络上关于他个人信息的其他资料并不详细,除了知道他姓徐是个中国人之外,甚至都找不到一张属于他的正脸照。
可ares的照片却不少,但无一例外的是,这些照片都是背影或别过头的侧身。那些照片何许人都看过,肩宽腿长,身材不大像设计师,倒像个模特。
“ares,请问您还有什么疑问需要我来解释的呢?”何许人看着斜上方的站点标志又闪烁起来,离公司还有三站。
“你还喜欢狗吗?”ares的问题格外随意,听起来真像是打算闲聊。
“嗯?喜欢的。”何许人如实回答。
“那就好,我和我的狗都迫不及待想要接受你的采访了。”ares的语气欢快起来,还听得出些许的雀跃。
“呵呵,我也很期待这次的采访,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何许人觉得这次的采访应该会很顺利,这个ares听起来并不是什么怪癖艺术家。
两人相谈甚欢,直到十几分钟后何许人到站才挂断了电话。
“小何,怎么红光满面的?谈恋爱了?”李姐一边排版,一边同何许人打着招呼。
“哪儿能啊!我这是因为给那个设计师写人物访谈的项目起了个头才开心的。”何许人取下在颈上绕了好几圈的围巾,把它叠好放进抽屉。
“采访这事儿成了?”老赵听见了,从电脑前抬起头问了一句。
“嗯,我现在准备和他们确定时间和地点……”何许人说着就启动了电脑,把存有提问方案的u盘扫进电脑。
“那你加油啊。”李姐和老赵又各忙各的去了。
何许人把方案发送过去没几分钟,手机又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ares的助理,可接通听到的声音就是助理本人反而让何许人心里生出小小的失落。
采访时间定在下周二,也就是大后天的下午一点半,采访地点在ares的住所。
何许人没有想到设计师会这么有钱,一回国就有属于自己的不动产可以住。
看着记下来的地址位置,三环以内的别墅区,何许人被惊得咽了口唾沫。
星期二又下起了大雪,何许人不知道怎么穿衣来采访一个审美高于自己的设计师,为了不影响对方对自己的好感,他选择了保守的全套西装。只是这该死的天气冻得要人命,何许人本来准备直接披风衣去ares家,刚走到户外没几步又折回家把风衣换成了羽绒服和围巾。
别墅区有门禁,何许人外穿羽绒服内穿西装的打扮成功引起了门卫的注意——他被无情地拦在门外。
最后,还是打电话给ares的助理才得以被放行。
ares的房子是幢两层的小洋房,带有一个半大不小的前院。前院的铁栅门一开,何许人就被一个快到重影的东西撞了个满怀。
这个东西不是什么导弹,而是一条成年的德国牧羊犬。这只德牧体格健壮,毛色光亮,英气逼人,只是头上套着个裹住了耳朵的针织鹿角帽实在是有损它的威严。
这只德牧好像很喜欢何许人,一见到他就扑了上来,现在正如胶似漆地贴着他的裤腿打转儿,尾巴摇得飞快,再快点怕是要变成直升机飞上天去。
“真是稀奇,这狗可从不亲外人,我都是跟着ares两三年才算被它认识的。”助理关好前院门,站在一旁对这幅景象啧啧称奇。
“可能我刚巧和它投缘吧。”何许人弯腰搔动着德牧的下巴,眼神温柔至极。
德牧也是一脸享受地抬头交出下巴任他抚摸,鼻孔呼哧呼哧地喷出热气。
“外面太冷了,还是先跟我进去吧。”助理小哥发话,带着何许人往屋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