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儿脸色不变,声音却如风霜雪沁般:“那是王妃,岂是你一个小丫鬟能置喙的?若是再敢这样口无遮拦!你就给我滚回孔府去?”
倩儿捂着脸,嘟囔了一句:“我这不就是——只在你跟前说说吗?”嘴上求饶道,“姐姐,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里头就剩下夫妻两人,薛氏松了一口气,忙捧着瓦罐搁在一处茶几上,嘴角含笑道:“今天上午,国公府那边给我送了两篓子野鸭,说是从庄子上刚送来的!拿来炖汤最好不过,又新鲜,又味美!妾身想着,王爷许是还没有用膳,特地送来给您尝尝!”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赵琛截住话头。
“王妃,你先把汤放下!本王有话要跟你说——”他的语气*的。
薛氏面上微讪,不禁生起不好的预感。
就听见赵琛训斥道:“你一个堂堂王妃,学什么不好,非要学人邀宠!本王最讨厌的就是女人自作主张——你的手也未免伸得太长了些——没有本王的命令,谁许你过来风雨山房?”
薛氏仗着出身高,他又尊重,在后院中,一向有些唯我独尊。
她是正妃。
将来孔桢入府,却是侧室,凭空低了一头,若没有他护着,以后进了府,只有被薛氏踩的份。
却是要好生打压打压薛氏的气势。
再说风雨山房是书房重地,里头多是些要紧的卷宗,也不好露在薛氏眼前!
他的声音如风霜雪沁般。
薛氏还是第一次被赵琛这样不留情面地训斥,面上羞赧:“妾身,妾身——”
就听见赵琛道:“你把汤放下,就回拙存堂去!只此一回,下不为例!若是没有本王征召,不要再迈进风雨山房一步!”
倩儿就在隔壁暖阁,把里头的动静听了个清清楚楚,趴在窗户边看了一会儿,小声道:“姐姐,王妃回去了!我看她步履匆匆,脸红红的,就跟丧家之犬似的!”
芸儿脸都没有抬:“今天的事儿,你就当做没有看见!谁都不许声张,米婶那边,你也去嘱咐一声!”
王妃送了汤水过来邀宠,却挨了王爷一顿骂。
这事儿,若是传了出去,薛氏脸上无光,连累得王爷也会被下人们议论。
倩儿应了一声,又道:“米婶就是锯了嘴的葫芦般,岂会多说一句话!姐姐你放心吧——有你在,风雨山房被治得就像铁桶一块!出不了差子!”
芸儿才笑了笑:“既然王妃走了!我就回去,继续服侍王爷了!”
她容颜绝美,说话又和声细语的,就如一朵解语花般。
倩儿叹了一口气,突然伸手扯住芸儿衣角,欲言又止道,“姐姐,咱们姑娘马上就要进门了!到时候,咱们两个怎么办呀?是继续服侍王爷?还是回到姑娘身边去!”
旁人只当她姐妹二人是赵琛心腹,却不知道她们其实是出自孔府。
论起来,孔桢才是姐妹两人的正经主子。
王爷性情冷硬,倩儿一向害怕他,就是在他身边服侍,也一向战战兢兢,离了风雨山房,倒是也无所谓。
只是,眼瞅着这几年,自家姐姐对着王爷越发掏心掏肺,倩儿不禁忧心忡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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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眉一路跑跳,一进的门,就呼呼嚷嚷道:“紫雀姐姐,大奶奶让您过去,开了库房取药——”
紫雀正在做针线,闻言,忙问:“怎么了?大奶奶是要什么药材?”
就看见画眉拿了茶壶,倒了一杯温茶,一饮而尽,叹了一口气:“别提了,是那个红芍来了——说是上次薄太医给沈姑娘开的药方,少了一味药,叫回胡的,外头也买不到好的!问咱们府里有没有?”顿了顿,又埋怨道,“你说,沈家怎么就这么没有眼色!咱们大奶奶心情不好,正郁郁寡欢呢!她们偏凑上来!”
紫雀瞪了她一眼,无奈道:“你又胡说八道了——上一次,在白昙华寺,若不是有沈姑娘在,受伤的就是咱们大奶奶了!人可不能忘恩负义!再说,沈姑娘家住得远,又哪里知道我们家的事儿!”
紫雀说着,就把手中的针线往画眉手中一推,“你既然无事,就在这里先替我做着!我去去就回!”
正房内,白璇坐在榻上,看着红芍,神色复杂:“你家姑娘的腿伤可好些了没有?这阵子,我抽不出身,待忙过这一阵就去看她!”
红芍毕恭毕敬的:“我家姑娘的伤好多了!只是,镇日里躺在床上,觉得有些无趣。奴婢出门的时候,姑娘还特地吩咐了奴婢传话——若是梁大奶奶得了闲,一定要过去陪我家姑娘说话——”
红芍一边应答,一边打量着白璇——
就这一阵子没见,梁大奶奶怎么瘦了一圈,脸色都憔悴了许多,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说话间,正好紫雀抱了一包药材进来:“红芍姐姐,这是你要的回胡!你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