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这一切的前提都得是,他必须将本职的工作干好。
那就是顾好领主老爷的田地。
尊敬的格斯老爷之所以对他们见缝插针开垦的菜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都是建立在银松镇的小麦丰收的前提下。
不过话说回来,他最近听酒馆里的冒险者们说,仁慈的爱德华陛下颁布了新的法令,以王权作为担保,准许领主们卖出手中土地的使用权,且该权利不受领主的侵犯。
等他攒够了一笔钱,或许能将脚下这片田永远的买下来。
到了那时候,他想种什么就完全由他自己决定了。只要他高兴,甚至可以全都种成黄瓜,然后再把它们做成腌黄瓜。
一想到那是一笔怎样庞大的财富,他就乐得合不拢嘴。
说不准他还能攒下钱来,给他的大儿子在雷鸣城的郊区买一座屋子,再把他的小儿子送去那边的教会学校上学。
老亚伯的邻居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也都翘首以盼的望着小镇入口的方向,七嘴八舌的闲聊,等待着领主的仆人们将春耕的种子送来。
往年都是这时候来的,老爷的仆人们差不多也该到了。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他们盼星星盼月亮,等来的却是一群绵羊。
马蹄的咯哒声从主道上传来,披着轻甲的骑手策马踱步到了众人的面前。
看着脸上写满茫然的佃农们,那士兵神色倨傲,声音尖锐而无情的大声说道。
“听着!尊敬的维克托·格斯男爵决定扩大银松镇的牧场!这片土地需要重新规划,用于养殖绵羊!从现在直到下个月开始,你们必须从这儿搬走!作为对你们的补偿,你们可以随意拿走这片土地上的东西,不管是农具还是铁锅,那些破烂归你们了!”
翘首以盼的佃农们一片哗然,原本写满期盼的脸上瞬间变成了茫然和回过神来之后的绝望。
尤其是老亚伯。
他仿佛被雷劈中了一样,整个人怔住,愣在了原地,当搓热的手指又凉了下来。
他不敢与那士兵的眼神对上,只能无助地看向身后,目光扫向他身旁的邻居们——
刚刚失去丈夫的寡妇卡莎,跛脚的木匠汤姆,还有年幼的比利……他就像在照镜子一样,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自己的表情。
震惊。
绝望。
还有无助。
人群中传开窃窃私语的声音,随后变成了抗议和抽泣。
一名身子硬朗的男人站了出来,却又匍匐在地上,眼神恐惧的说道。
“请等一下!老爷,您要把这改成牧场,可……可我们该怎么办?”
骑在马上的士兵俯视着他说道。
“你们自由了,你们可以去你们喜欢的地方,不管是当冒险者也好,还是去城里,只要别在镇子上乞讨,干什么都随你们。”
佃农虽然是领主的资产,但现在这里的领主已经不需要这么多田了。
说好听点儿是把自由还给他们,说难听点就是让他们自生自灭。
反正雷鸣城有个仁慈的艾琳殿下不是吗?
她连暮色行省来的流民都可以包容的收留,想必不会放着自己人不管。
士兵的脸上写着嘲笑。
虽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有余,但他并没有忘记这群农夫丢下格斯老爷和他们转身逃跑的事情。
跪在地上的男人眼中一片绝望,却又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声音哽咽的说道。
“老爷,我们不想要自由……请让我们继续伺候您吧!我们可以干其他的活儿,照料这些绵羊也行,只要给我们一口饭吃,别将我们从这儿赶走……”
“是啊老爷!”
“求求您了老爷!”
其他人也纷纷跪在了地上哀求,亚伯也不自觉的跪了下来,虽然他本能的觉得这其实没什么用,那些披着铠甲的骑兵显然不是来和他们打商量的。
也正如他所想的那样,骑在马上的士兵只是冷笑一声,羞辱意味十足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