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中七成人人皆可翻看,另三成则需至少内门弟子身份方能借阅。所幸栖霞峰上乐闻此事,叫穆多海送来一块特制玉牌,令宠渡享有便宜之权。
就此书来不拒,不论全本残篇但凡经楼里能翻出来的宠渡都不放过,所猎极为庞杂:符解、阵论、功法、秘闻、丹方、毒理……甚而排兵之道亦有所涉。
此番目的明确,故而详略得当亦非瞎看:略时纯以“妖化”“妖性”“魔化”等相关字样一眼带过;详时细读,精读,研读,乃至将其烂熟于心。
便如符解,既有深厚功底自可快读。
阵论、功法与秘闻三者,检索即可。
及至丹方毒理则需详读。因在宠渡看来,虽则功法最能根除妖化之患,偏偏自家根骨差,纵是再好的心法怕也难以赶在失神前练出个子丑寅卯来;唯退而求其次,在药理方面多费心思,庶几求得妙方借丹药暂时压制。
叵奈天不遂人愿,宠渡遍寻无果,未曾发现炼化妖性的功法,也无可用的封印阵法、禁制或结界;不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却在某些意想不到的方面收获颇丰。
须知大道至简,这世间虽有术业专攻但理却相通,此番海量泛读中多有相似甚而重复的内容,在跟前反反复复颠来倒去地出现,纵是常人也多少有感,遑论宠渡这等妖孽?!
他生就一颗剔透玲珑心本自悟性绝佳,更博闻强识,虽说读时大都不求甚解,但架不住量大,一堆东西在脑子里咕噜咕噜炖了俩月,最终熔于一炉。
以前闹不醒豁的,想通了。
奇奇怪怪的知识,增加了。
内中尤以对符道的理解愈发深刻,阵法次之,丹毒药理方面又次之、仅限粗通;而令人最感宽慰的收获,却在于小金人。
当初无字碑上金光化液、液聚蝌蚪,在吞食意念后凝作金娃开辟识海,实在破天荒,宠渡不得不疑其是否为某位老怪想“借尸还魂”夺舍重生。
时至今日,终能彻底排除这种可能。宠渡在《妖真品》《太玄感应篇》《摩崖斋话》等典籍中均读到相关记载,始知夺舍受限颇多,远非之前以为的那么简单。
盖因泥丸宫中藏有先天一点真灵,且真灵之间天生相斥,所以当夺舍真灵侵入泥丸宫时,必然激起原主真灵本能反抗,诚所谓一山难容二虎,终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故而夺舍结果不外四种:或原主真灵幸存,或夺舍成功鸠占鹊巢,或彼此湮灭徒留两具行尸走肉,或交融共生同掌肉身。
据此对比,四种结果均与小金娃实情不符,也就不存在夺舍之说;识海的开辟的的确确是那面圆盘带来的造化福祉,就此了却宠渡一桩心病。
但念及妖化威胁,这份欢喜便淡了许多。这一日将最后几册典籍看完,仍无丝毫头绪,宠渡心头空落落的,竟一时不知该往何处去,出了经楼茫茫然往回赶,沿路不乏净妖弟子在背后指指点点。
“师姐刚回山有所不知,这厮便是近来风头正盛的‘大红人’了。”
“当真人如其名,何来一身红皮?这德性看着怪吓人的。若被那不知情的误认作妖怪打死,那可无处说理去了。”
“还真别说,丫初入经楼时就被邱铭师兄当成妖怪刺了一剑。也就邱师兄脾气好,不与他计较而已。”
“听说献宝党那帮余孽一直想尊他为首,他却爱搭不理的,想是顶着最有价值散修的名头自视甚高了吧。”
“到底是山下野夫投机取巧上来的,目中无人坐井观天罢了。宗内这么多师兄,较他厉害的多了去了,他打得过几个?”
“嘿嘿。这厮上山之前便与宗师兄、叶师兄他们不对付;尤其藏剑锋的童师兄,简直将他恨得牙根儿痒痒,早晚收拾丫的。”
众议沸然之际,忽闻惊呼:“快看。”周围弟子循声顾望,有感远处山腰一道灵力波动冲天而起,但见顶上半空灰云翻腾,几息间消散一空。
开云见日,阳光洒落,似为整座山峰镀上金色光膜,阵阵煦风吹荡山野,竟在这初冬冰凉间带给人一份三春暖意。
“有人破境?!”
“看这光景当是归元无疑。”
“闭关的人历来不少,听说洞府险些不够用,却不知今日是哪位师兄有幸成为高手。”
“看方位貌似是……童泰?”
“是童师兄、是童师兄。”有弟子跳脚大乐,仿佛破境的是自己一般,“初闭关时我曾去过那边洞府帮忙搬家伙;且算起来,时候也差不多。”
“难怪久没听胖子提过这厮的消息,原是在闭关。”宠渡眼望山腰景象,忽觉丝丝清凉滴落面颊,只道是雨水,沾指细观却不见水渍,反是缕缕元气缭绕指尖,未及惊叹出声便听身后弟子争相呼吼开来。
“这是……‘道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