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如初顿了片刻,还是提着灯笼,跟着他的方向而去。
他走的很慢,她便也只是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离了半步的距离,彼此间悄无声息,唯独脚步声细碎的声响。
直到回廊至了他的书房前,凤祁冉才跨下一阶石阶,身子随即一停。
“还有什么话要问本王?”
他好似能轻易的看破她所有的心思。
念如初也跟着停了脚步,“既然此事并非王爷所为,那么方才为何不向郡主解释?”
但她的这个问题,凤祁冉却没有回答。
那双寂静如万丈深渊的眼瞳只是轻然掩落,在深谷之中隐隐的似有光影重重,却似浓雾掩盖,无法分辨。
片刻,他才微微弯起唇角,“既是你所愿,本王似乎也无意去阻止。”
念如初赫然有些震于他的这句话。
原来他……根本就对自己的心思掌握的一清二楚。
或者这每一次白云舒去见了慕止卿的事,他皆是知晓的。
他也知道自己是故意去放任着白云舒同慕止卿的关系发展,便是希望寻的一个机会,抓住这件事成为把柄。
可他如今反而如此平静的点破了自己的心思,反叫她疑惑且不安。
正在她分神之间,凤祁冉却已踏落了石阶,向着那处的书房而去。
光影错落着映照着他衣袍之上泛着龙鳞的巨蟒,一时之间竟无端的有些刺眼,令人心生一抹恐惧。
念如初攥紧了五指,却没有再跟上前去。
她只是立在那处,看着他的背影缓然入了那道拱门之内,葱翠的藤条垂落下来,随即便于雾气里消隐。
过了一阵,雾气好似开始消散。
念如初若有所思的缓步穿过了花园,途中停留下来看着小溪里飘着的莲花皆已临近了凋零,这才恍然的意识到,原来不自觉,夏日都将要过去。
在这定国王府里,总好似有着某种魔力,能令居在其中之人皆忘却了时间的流淌。
无端的竟想起了那时候岑莺说的话。
慕止卿是个十恶不赦之人,却也并非是个十恶不赦之人。
对于凤祁冉……是否也是如此呢。
她纵然应该是那般深刻的恨着他,却竟会在此时因为他的一句话,一道眼神而乱了心思。
隐隐的有些烦闷。
她怕自己若是当真在这王府里继续呆下去,莫说是上一世曾深陷于他所用皇位和未来,替她构造出的那个囹圄。
以凤祁冉的本事,他毕竟是个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政治家,再一次让自己踏入到他的圈套里,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
念如初无声的攥紧了拳,良久都没有松开,直到骨节之上泛出了青白的颜色,亦感觉到指端的一抹麻木,她才抬手,看了眼自己发白的指尖。
如今慕止卿的事情既然已是如此了,她也不该再继续的去浪费这个机会。
正在她于小溪旁思索之时,忽便听到了一道娇滴滴的声响传来。
“……我瞧着你这死丫头还能出些什么馊主意!”
这声音是纯美人的,一贯的傲气,俨然她才是自认是凤祁冉的后院中,几乎同王妃的位置比肩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