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吕太医赶来为沈梨初请脉时,她正含着贺兰鸢特制的龙脑丸,舌底寒凉激得她瞳孔涣散,倒真显出几分身染重病的模样。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两声金玉相撞的脆响。
谢怀景疾步而来,蟒袍下摆还沾着议政殿的朱砂,显然是匆忙赶来的。
“吕太医,沈侧妃到底如何?”
谢怀景的嗓音裹着怒意,明显在压抑自已的情绪。
吕太医满头大汗,“沈侧妃脉象虚浮,似有离魂之症……”
谢怀景瞬间茫然,“离魂之症?也就是说……”
“沈侧妃很有可能会出现记忆混乱,性情大变……”
余下的话未敢说完,便被谢怀景一把给攥住了衣襟。
“孤告诉你,无论如何都要给孤医治好沈侧妃,否则你知道孤的手段。”
吕太医豆大的汗珠滑落下来,“微臣遵旨,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医治好沈侧妃的!”
沈梨初趁乱咬破齿间的龙脑丸,苦黄连混着龙脑的辛烈直冲天灵,她立刻便清醒了过来。
“沈侧妃…沈侧妃醒了!”
吕太医犹如见到了救星一般。
谢怀景立刻松开手将她给抱住,“姝姝,你现在感觉如何?”
然而他怀中的沈梨初十分惊惶地推开他,眼眸中带着微怒,“殿下,您这是做什么?”
听到沈梨初如此客套的“您”
,谢怀景有些绷不住,他焦急地握住她的手,“姝姝,你当真不记得这一切了吗?”
然而却被她寒冰一般地眼神给甩开了手,“殿下胡说什么呢,妾身自然记得。”
谢怀景欣喜的嘴角尚未放下,便迎来了重击。
只见沈梨初拢紧月白寝衣退至床角,怀中紧抱着绣金蟒纹的锦被:“妾身记得,殿下在新婚之夜亲口对妾身所说,入了东宫便要安分守已否则便会曝尸荒野。”
她声音像浸过寒潭的碎玉,惊得谢怀景指尖发颤。
就在他慌张无措之时,八宝格上的长命锁突然叮当作响,胡嬷嬷抱着哭闹的祐儿立在珠帘外。
谢怀景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将祐儿给抱了过来,“姝姝你忘了吗,这是我们的祐儿,是你含辛茹苦生下的孩子啊?”
祐儿嘹亮的啼哭撕开他们之间的寂静,沈梨初指尖微微抽动。
她垂眸轻抚祐儿哭得泛红的脸颊,在谢怀景亮起的眸光中淡淡道:“妾身虽不记得生产的事情,但这孩子妾身有感觉他是妾身的孩子。”
然而沈梨初突然抬眼冷笑,“至于之前同殿下的事情,以及为何会生下这个孩子,妾身什么都不记得。”
谢怀景如遭雷击,他嗓音沙哑得可怕,将孩子往她跟前又送了送,“你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沈梨初一脸漠视地望着他,就在这时祐儿忽然朝她绽开无齿的笑,带着奶香的小手贴上她冰凉的脸庞。
“没关系……”
良久,谢怀景才沉吟出声,暴怒与柔情在他眼底撕扯成血丝,“孤可以与你重新开始。”